萧雪看看崇苏,看看陈心,小心地提问:“所以……是从前这个村子的人做了破坏规则的事,才这样为湖取名吗?”
两人都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不知为何,萧雪感到崇苏和陈心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两人似乎对某个事情持不同的观点,而他们都不愿在自己面前进行理论。
这时赵佳怡和彭绛子也来了。二人穿着汉服,盘了漂亮的髻,提着包拿着团扇热热闹闹跑过来,彭绛子开心道:“小雪你终于来啦,走,逛会去,今年的集会好多摊子!”
萧雪松了口气,点头答应:“好啊,走吧。”
赵佳怡说:“陈心也走啦,我叫人过来帮你招呼摊子,你今晚卖了够多画了。”
陈心笑道:“不麻烦别人了,你们玩去吧,转完一圈记得回来陪我啊。”
夜里九点,县医院小楼的一间病房内,柳旺生躺在病床上,老旧泛黄的床单缠着他枯木般的身体。他的呼吸很慢,胸脯隔很久才有起伏。
他的气息渐渐变弱,随后慢慢地停止。
七月初七的夜晚,柳旺生独自死在了这座萧条的医院。
他死亡的那一刻,身体出现奇异的变化。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影叠加在他原本的肉体上,令他的面孔和身形泡开来,如扭曲的一滩肉泡。他的体内同时出现两个挣扎的魂魄,一个苦苦哀嚎,一个愤怒咆哮。随着暗淡的红光一闪,病房内的黑暗中出现颀长的鬼影,来自地府的鬼使悄无声息降临柳旺生的身边,它们的袖中甩出重重铁锁,铮然锁住了柳旺生体内两个意欲逃离的灵魂。
“小雪,来放灯了!”
赵佳怡提来数个纸灯,给每人一张小纸笺。几人坐在湖边的台阶上,不远处的莲心桥附近,已有不少人在湖边66续续放灯。湖中雪白的水芙蓉接天盛开,星星点点的纸灯随波漂流。
萧雪拿着纸笺在写些什么,他想去看崇苏的,却见崇苏把纸笺折来折去,折成了一朵小小的水芙蓉。
萧雪惊叹:“折得真好看。”
崇苏把折纸给他:“喜欢就送你。”
萧雪接过崇苏递来的花。纸笺叠成的小花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萧雪的心中忽而生出熟悉感。
这朵花带给他非常温暖的感觉,温暖如连接他的心脏,源源不断地输送热意。
萧雪珍惜地捧着花,问崇苏:“你也写了心愿吗?”
“嗯。”
萧雪心痒痒地:“写了什么?”
崇苏低声答:“你会知道的。”
萧雪小心地把崇苏叠的花收进衣服口袋,凑近他:“我知道了,你自己其实就是神仙,对不对?你都能把自行车变成一条龙,还许什么愿呢,要不你来实现我的愿望吧?”
崇苏作一本正经状:“你写,我酌情看是否帮你实现。”
萧雪马上摊开纸笺认真写。一旁赵佳怡和彭绛子已经写好心愿放进花灯,跑到湖边招呼他俩:“小雪哥,崇苏,快来一起放灯!”
萧雪:“马上就来!”
七月初七,天星交汇,鬼门中开。冲天的鬼气弥漫大地,天光黯淡,乌云遮蔽星月。
病房的窗户开始震颤,很快如被狂风吹鼓般震得哗啦响。房内,鬼使手中的铁链出被剧烈灼烧般的红光,铁链剧震,柳旺生体内的双魂正在分离,其中的恶灵却拼命挣扎咆哮,在月光的灵力照耀与充沛鬼气的加持下,恶灵被赋予了强悍的力量,即将从重重铁锁中挣脱而出!
两名鬼使的影子几欲被这股力量扯散,铁链在剧烈的震荡中绷出裂痕,腥红的光逸散,鬼使竭力扯住铁链,以身体为引爆出更强大的灵力,试图将恶灵完全锁住。恶灵在熊熊冥火的燃烧下疯狂挣扎,一条沉重的铁链被猛然挣断,恶灵膨胀出巨大的人形,转瞬间吞噬掉了柳旺生的生魂!
“我写好啦。”
萧雪把纸笺叠好,放进花灯。他抱着花灯起身,崇苏与他一同站起来,起身时有些微眩晕。
时间近午夜,弦月清冷,转为暗红。天顶之上的鬼门像一道旋转吞吐的巨嘴,山林掀起如潮的浪响,黑暗之中,一切风雨欲来。
崇苏压下体内冲撞的混乱灵力。他抬起头,萧雪就站在几步远的位置,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我们一起过去吧?”萧雪朝他晃一晃手里的花灯。
崇苏没有让自己表现出一丝虚弱的样子,他低声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