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到了景阳宫,任淑仪将白玉心让进明间,吩咐宫女上茶。
二人落座,才说了几句闲话,任淑仪淡淡一笑,“如今,中宫既定,往后这六宫便有了女主,不知白贵人作何打算?”
白玉心正捧着斗彩瓷青梅茶碗抿茶,听她问话,抬望她微笑,“我早有决断,待娘娘正位中宫,便入中宫署为女官,一生尽忠于皇后座前。这话,我早先便同贤妃娘娘说起过,娘娘怎么又问呢?”
任淑仪望着她那清秀的眉眼,思量着她的年岁,不由叹息了一声,“早前皇后不能出来,本宫只当你是为避嫌才如此托词,不想……原来,你竟是真心这般打算的。”
白玉心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笑了笑,“不怪娘娘有这般想法,这里到底是皇宫,你我也毕竟是嫔妃之身。只是,跟随皇后娘娘的这段日子,我倒也明白了许多道理。人生一世,大有可为,又何必拘泥于什么男女之情,什么身份所限?”说到此处,她忽然低眉浅笑,声量极低的道了一句,“百年之后,史书工笔,能有我的名姓,我便知足了。”
任淑仪不由倒吸了口气,定定的望着白玉心,片刻轻轻说道,“不想你年岁轻轻,倒有如此志向。”
白玉心微笑了一下,忽转言问道,“那不知贤妃娘娘,日后又如何打算?”
任淑仪见她眸光炯炯,竟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了眉,笑笑叹道,“本宫……还能有何打算?往日就是个贤妃,今后也好好的做个‘闲’妃便罢。贵人也放心,皇上独宠皇后也有七载了,本宫不是那看不清情形的愚顽之辈。如此也无甚不好,本宫在这里,有位分受尊崇,本宫的母家也有光彩有体面。在宫里过这清闲日子,未必就不如在外头嫁了什么不合意的人,同后宅妾侍姨娘们争闹。”
话至此处,她又问道,“本宫倒有几分好奇,贵人对皇后娘娘为何如此忠心?虽则这宫里,结盟也不是稀奇事。本宫也知打从你进宫以来,皇后娘娘照拂颇多,但……如你这般待皇后的,也当真罕见。你好像从来没为自己考虑过。”
白玉心一时无言,半日方笑道,“娘娘可曾听过,士为知己者死?从我进宫时起,姐姐就从来以诚待我,将我当作一个人来看待,而不是一个拿来固宠的卒子。而且,很多机密事,姐姐从未瞒我。她信我至此,我亦竭诚以报。”
任淑仪只觉心头震颤不已,久居后宅宫闱,见惯了女人之间的争斗杀戮,这般情谊当真比金子还要贵重。
士为知己者死,女子也是可以有这般情义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忽有宫人匆匆进来,报道,“禀告二位主子,林常在不见了!”
二人一起变了颜色,齐声问道,“什么叫不见了?好好一个嫔妃,如何就不见了?!”
那宫人神色惶急,回道,“回两位主子的话,梁氏收监之后,慎刑司便奉旨,缉拿梁氏党羽,沈氏、常氏等往日趋附梁氏者,皆已押入慎刑司。然而,几位公公去承乾宫时,却见宫中只余几个管洒扫的宫女太监,林常在却不见了人影。”
任淑仪皱眉斥道,“她是不是外出逛去了?各处都找了么?”
那人回道,“回娘娘,都找了。东西六宫、御花园、文渊阁、畅音阁、南北五所,及至角楼,都寻过来一遍了,只是不见林常在。不止林常在,她的大宫女秀芝也一道不见了。”
白玉心说道,“这事简直荒唐,后宫的嫔妃,就这样丢了不成?再找,看看各处的水塘子,水井,杂物房。”
那人依言下去,任淑仪便道,“这事非同小可,我等需即刻报与皇后。”
白玉心沉吟了片刻,说道,“皇后娘娘现怀着身孕,不宜轻易惊扰。还是等消息确实了,再做打算。”
任淑仪见她行事沉稳,便也颔应下。
孟嫣乘着步辇,一路往寿康宫行去。
皇帝的封后旨意,已然昭告天下,阖宫如今无人不知,她已是大周皇后,后宫的女主。
一路行去,所遇之人,无不以大礼跪拜,莫敢仰视。
人人皆叹,皇帝独宠了七载,这顶后冠终于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孟嫣有日子没出体顺堂了,今日行走在外,仰头看着那天高云淡,两旁红墙连绵,远处楼阁鳞次栉比,心胸不觉为之一畅。
低头再瞧跟随的宫人,瑞珠、芸香两个,性子较当初已稳重了许多,再不似那时的扬风炸毛,但眼神之中依旧流露着飞扬的神采。
她微微一笑,靠在了椅背上。
片刻,行至寿康宫外。
大宫女藏秀早已收到了消息,正在门上等候,一见她到来,忙迎上前来,俯身拜倒,“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孟嫣自知她身份非比寻常,连身为皇帝的6昊之都以长辈视之,连忙亲手挽了她起来,口中笑道,“姑姑快快请起!太后娘娘可有空闲?”
藏秀微笑道,“太后娘娘早备了茶点,正候着娘娘呢。”说着,又补了一句,“太妃娘娘也在。”
孟嫣会意,一笑回之,便随藏秀一道往里行去。
进了正殿,果然见蒋太后一袭正装,坐于上。
其下一侧,坐着宣和太妃。
这老妇今日倒也穿着太妃冠服,只是神色怏怏,一脸晦暗,难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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