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未了,一记清脆的耳光便打在了脸上。她歪了脸,再不言语。
梁成碧双眸血红,盯着她切齿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帮着那个贱婢说话。再说,银子使了那许多,人手也都找好了,本宫还怎么收手……”
正自焦虑不堪时,忽听外头一阵纷繁脚步声响起。
一人扬声道,“你们,把这前后几个门都把守好了,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跑喽!”
这声音尖细高昂,听来便是御前总管太监荣安的嗓门。
春晴也顾不得脸上的红肿,趴到窗边看了一眼,忙道,“娘娘,是荣公公!他带了一队侍卫,将咱们翊坤宫围了,花珠子、小林子、慧心他们都被押到院子里了!这可怎么办啊?”
主仆两个正自惊疑不定,就听外头咳嗽了一声,荣安那大胖身子走进门内。
荣安朝着梁成碧微微躬身,略拱了一下手,皮笑肉不笑道,“奴才见过梁妃娘娘。”
梁成碧至此时,已如惊弓之鸟,顿时厉声尖叫,“荣安,你这狗奴才,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围困翊坤宫!”
她做贼心虚,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为自己壮些胆气。
荣安笑了笑,“皇上有旨,近来宫中不太平,严管各处门禁,不许娘娘踏出翊坤宫半步,奴才也只是奉旨行事。皇上还吩咐,带春晴姑娘过去问话。”说着,他将手一挥,“来人,把春晴带走。”
他身后顿时走出两个小太监,上前不由分说扭住了春晴,就要押出门去。
春晴不住扭动挣扎,满面惊恐,连声道,“娘娘,救救奴婢!”
梁成碧面孔扭曲,大叫起来,“本宫不信,本宫无罪,凭什么将本宫囚禁于此,又抓走本宫的宫人?!本宫要去见皇上!”口中叫嚷着,她提起裙子,就向外奔去。
门上早有两个太监把守,将胳臂一伸,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梁成碧脸色惨白,颤声道,“你们……好啊,好狗奴才,竟然敢拦本宫去路!你们想造反么?!”
“梁妃娘娘,”荣安提高了嗓门,冷笑道,“您想见皇上,皇上可并不想见您。您做了什么事,自个儿心里没数儿么?奴才给您一句忠告,趁着这些日子,好生思量思量自己都做了哪些事,将来皇上问起,您自己个儿先说出来,或许还能落着些好。”
撂下这句话,他竟吩咐那两个太监将梁成碧扶到炕上坐下,押了春晴扬长而去。
横竖,皇上对这梁氏已动了杀心,不过早晚之事,一个将死之人,还用得着毕恭毕敬、当个主子敬着么?
梁成碧自小到大从未被下人如此对待过,直惊的面无人色,呆如木鸡,坐在炕上好半晌回不过来神。
须臾,就听外头院中一片惨呼,那求饶救命之声此起彼伏。
她惊醒过来,忙奔出门去,只见翊坤宫所有的宫女太监,从诸如春晴这等大宫女,到底下看管茶炉子烧火的小太监尽数被绑了,串成一串,往外押解。
那荣安更指挥着带来的人手,进入翊坤宫各处,翻箱倒柜,连积年用不着的物件儿都翻了出来,在院中丢了一地。
梁成碧高声叫骂起来,“荣安,本宫好歹也是皇上钦封的梁妃,你、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抄翊坤宫?!”
荣安站在院中,冷笑了一声,“娘娘,奴才再跟您说一遍,免得您听不明白。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行事。今儿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说罢,底下人便来回禀,人已尽数拿下,各处也查点明白。
荣安点了点头,又向梁成碧拱手笑道,“梁妃娘娘,奴才这便回去交旨了。”
当下,也不等梁成碧开口,他便背了双手,迈大步扬长而去。
梁成碧恍惚看见那被带走的人群里有个上了年岁的婆子,正一脸惶急的朝这边看来。
她心头一惊,连忙提步追去。
才走到门口,把守的两名侍卫便将手中长枪一横,交叉挡在她面前。
“梁妃娘娘,请您回去。”
梁成碧看着眼前雪亮如银的长枪,并那两人如铁般的面色,料知与他们也无话可说,咬了咬牙只得退了回去。
回屋中,但见满室狼藉,箱扣柜倒,衣裳鞋袜满地皆是。
“来人,来人啊!”
她试着唤了几声,屋中却无人应答。
这起人,竟连一个奴才也没给她留下!
梁成碧跌坐在炕沿上,满面呆滞,双目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