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婿,你……莫不是你打了胜仗,立下大功,得了皇上的赏识,飞黄腾达了,看不上我们芳初,想要悔婚,所以才找来这些说辞?!”
话才出口,她便泪落如雨,两道细弯眉拧成一团,呜咽哀鸣,“贤婿啊,你们、你和芳初,那可是老侯爷和老国公爷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亲事啊!大丈夫一诺千金,怎可反悔?!你、你不止不想认这门亲事,还要朝芳初身上泼脏水!想当初老侯爷光明磊落,一世英雄,儿子却做出这等事来!他若知道了,又该何等痛心?!”
孟长远看着眼前的老妇,捶胸顿足,哭的声嘶力竭,仿佛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默然不语。
郑老夫人扯着他的衣袖,又哽咽道,“贤婿,你可不能听那些人的栽赃污蔑!他们是嫉恨芳初与你的亲事,所以才编排出那些个闲言碎语。我们芳初,同那卓世权可是清清白白,莫说有什么事了,便是连话也不曾说过半句!”
卓世权?
原来是他!
“呵……”
原本面冷似铁的孟长远,竟禁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声之中带了几分凄凉。
不过是稍稍诈了一下,郑老夫人竟自己把实话说了出来,甚而连那奸夫的名姓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
所谓做贼心虚,看来是不错的。
他当然相信自家妹子的话,只是他还是想听听郑家的人怎么说,郑芳初见了他又要怎么自圆其说,以及他们……对他可有半分懊悔愧疚。
他自问没有地方对不起他们,老国公爷过世之后,他便撑起了安国公府。
他敬重郑老夫人,爱护芳初,甚而连她那个不成器的兄弟,他都已经想好了日后在何处给他安排个闲职。
可他得到了什么呢,欺骗、背叛。
甚而已然东窗事,被妹子捉奸当场,还想抵赖不认。
如若不是妹子机警,他孟长远就要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他大约也能猜到,郑家为何要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来。
不过是仗着女儿姿色,想要两头下注,恐他战死沙场,另寻个靠山做预备罢了。
就当她是为了终身打算,难道不能等他当真死了,再另找他人么?
她如此的亟不可待,到底为了前程,还是秉性如此?!
他孟长远真心呵护过的女人,居然是个荡妇!
“郑老夫人,”孟长远淡淡开口,懒怠再看那老妪演戏,只将目光落在了院中的枯树之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并没说上河园中事,你又怎知此事与卓世权有关?”
郑老夫人倏地收了哭声,一脸惊恐的看着孟长远。
弄巧成拙,所谓如是
孟长远掸了掸衣摆,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他继而言道,“如此,我明白了,也不必再见郑姑娘。此事,我也不为难你们。那聘礼,我也不要了。你们孤儿寡母的,便当我孟家接济你们了。改日,我便请族中长辈送退亲文书过来。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嫁娶,互不相扰。”
言罢,他抬腿,大步走出了荣寿堂。
身后,有丫鬟惊呼,“老夫人,老夫人!来人呐,老夫人晕倒了!”
孟长远并未回头看上一眼,他径直出了安国公府,骑马回府。
此地,从今往后与他再无瓜葛。
回到弋阳侯府,他找出当初的订婚文书,不顾天色渐晚,着人请了几位族中的叔伯过来,商议此事。
孟老侯爷虽于前年归隐云游四方,但孟氏族大,京中还住着几位长辈。
孟长远知道孟嫣的苦心,想压着郑家退亲,也好免了他一身麻烦。
但既然郑家不肯,那便他来退亲,毕竟他是孟家的长男。
孟氏宗族虽人数众多,但实则这些年来独以弋阳侯府为尊。孟长远又才被封为护国公,他的亲事,几个堂叔伯哪儿敢妄议,自是他说什么,便答应什么。
退婚书当晚就定了下来,隔日便送到了安国公府。
郑家以老夫人卧病在床,无人主事为由,不肯接。
孟长远也不想再去那边,只派人一遍遍的送。
郑家自然绝不肯退亲,请了许多中人说和,只是这些人大半吃了闭门羹,小半进去才开口说出来意,便被孟长远提着衣领丢了出来。
如此一番纠缠,便又拖延了许多日子。
孟长远又忙碌着大军归营,向兵部核算粮草兵马等事宜,无暇分身,自也没工夫理会郑家的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