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嫣被她撞了一下,不觉哎呦出声,笑道,“小丫头,莽莽撞撞的,险些把娘撞翻了!”
话才出口,鼻子便酸了起来,泪滴扑簌簌的落了下去。
豆蔻扑在她怀中,抱着她也嚎啕大哭。
“娘……娘……我好想你……我以为、我以为又没有娘疼了……”
虽则只是在她身边养了半年有余,然而在孟嫣的心中,这个失去了父母的幼小女孩儿早已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昏迷的那些日子里,她在黑暗之中徘徊,对6昊之、兄长、蒋太后都有着浓浓的眷恋不舍,但她最担忧的却是小豆蔻。
纵然她是公主之尊,上有太后、皇帝的宠爱照拂,但在宫廷之中,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也失去了最直接的庇护。
倘或她当真此次撒手人寰,这孩子再落到什么居心叵测之人手中,那公主前程当真堪忧。
上辈子,豆蔻险些被林燕容送去和亲,就是个绝佳的例子。
幸好,幸好她又回来了……
“这娘俩,好容易见面了,怎么又哭上了。快别掉金豆子啦,叫老婆子看笑话。”
蒋太后笑呵呵的,在宫女簇拥之下,迈步走进房中。
孟嫣忙抹了一把泪,起身拉着豆蔻迎上去,就要道万福礼,“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蒋太后一把扶住了她,免了她的礼,“你身子虚,就别免了吧。咱们娘两个,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
说着,她便径自在孟嫣对面的炕上坐了。
宫女送了一盏普洱上来,孟嫣亲自为她端了过去,便搂着豆蔻也在一旁坐下。
蒋太后今儿穿着一领秋香色万字不断头缎子棉衣,头上带着岁寒三友银鼠卧兔,眉眼慈和,精神头甚好,一副欢喜的模样。
孟嫣抱着豆蔻,拿手帕替孩子擦了脸,口中说道,“都怪臣妾不争气,做事不稳当,让太后娘娘操心了。”
蒋太后摆了摆手,呵呵笑道,“什么话,你如今可是大周的大功臣。外头那些老百姓们,很是承你的情。就是朝里面,之前对你颇有微词的官员们,也都改观了不少。嫣儿,这一次你做的很好。”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只是,哀家也没想到,竟然凶险如斯。你昏迷过去之后,哀家就总在想,倘或当初哀家不跟你说那些话,你是否就不会兵行险招。这般算起来,竟还是哀家害了你。万幸,你平安无事。不然啊,老婆子可要懊悔死了,当婆婆的倒坑死了自己儿媳妇。”
太后的话音,既有庆幸亦有深深的自责。
“太后娘娘别这样说,一切都是臣妾自愿的。”孟嫣赶忙说道,又微微一笑,“臣妾往昔实在过的浑浑噩噩,经太后娘娘点拨之后,臣妾也明白过来了。人生在世,总要挑起自己肩上的担子,方才无愧于心。太后娘娘如此,先皇后亦是如此,而臣妾也理当如此。”
蒋太后唇角含笑,眸光莹亮,丝毫没有老人的垂暮之态,她颔道,“说的不错,那么,丫头你可想好了?昨儿,皇帝也该跟你说起,要立你为后了吧?”
想起昨夜的旖旎种种,6昊之在缠绵之际是同她说起封后一事,孟嫣面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皇上是有提过。”
蒋太后含笑道,“古往今来,后宫嫔妃也好,名门千金也罢,听闻封后少有不欢喜若狂的。世人只见风光权柄,却不知这背后的辛酸重担。但哀家相信,那顶凤冠与丫头你一定是极相称的。”说着,太后娘娘忽促狭一笑,“你睡着的那段日子,前朝闹的不可开交,一帮老臣逼着皇帝立后。如今好了,他们可以如愿以偿了……”
孟嫣听闻,亦是会心一笑。
蒋太后颔笑叹,“咱们是该回宫了。”
皇城,翊坤宫内。
梁成碧坐在椅上,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殿外持刀看守的两名内卫。
一小宫女碧桃端了一盘子果点过来,怯生生道,“娘娘,请用点心。”
梁成碧扫了一眼果盘,淡淡道,“怎的这般寒酸,本宫一早吩咐的银丝奶酥、椒盐金饼呢?”
碧桃抬眼看着她,小声回道,“回娘娘,御膳房的人说,皇上早前下了旨,贵妃娘娘昏厥不醒,阖宫要为贵妃祈福,衣食从简,三餐如素,所以连着日常点心都减了几分……”
啪!
还不待她说完,梁成碧手一挥,便将糕饼盘子扫在了地上。
“孟嫣!孟嫣!!孟嫣!!!又是孟嫣!”
“都是为了她,全是因着她,她是死是活与本宫何干!皇上为了她,为了她什么做出来了!凭什么,她是皇后么?!”
梁成碧理智全失,双眸通红,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原本尚算秀丽的面容狰狞扭曲。
孟嫣前脚才去上河园,6昊之后脚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