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宫门口,换了四人抬着的步辇,云苏任由他们抬着入了皇宫,来到了玄和殿,
一进殿一股暖意袭来,张嬷嬷赶忙的将她的大氅解了下来,来的马车上,她便教了她如何给皇上妃嫔请安。
她都一一记下了,先给皇上,皇后,贵妃行了跪拜大礼,又一一给妃嫔行了行礼,同各位皇子公主点头行了行礼,然后入座。
皇上从她进了殿便未从她的脸上挪开过视线,他从云苏的身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暗道,“像,真像。”或许是他想多了。
待她入座后,六皇子同九皇子也随即进来入了坐,人都到齐了,开始上菜,奏乐,有舞娘伴舞,
时不时还有妃嫔为皇上献舞,献艺的,好不热闹,可云苏耷拉着个脸,人家皇上一家子团团圆圆,自然是高兴得紧,
她高兴不起来,没有爹娘,没有阎华,甚至连老夫人都不在,她哪里开心得起来?
就连皇宫里的酒菜都如同嚼蜡一般,吃不出个什么味儿。
九皇子却是一个劲儿的凑过来同她喝酒,六皇子似乎是看出了端倪,他终于明了阎华临行时那晚同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这老九是对小王妃?可要赶快掐断了,他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将老九拉回了位置上,同他嘀咕了几句,
大致就是让他别去招惹战王妃,九皇子气愤的喝起了闷酒。
“哗啦”一声响,抚琴的婢女将琴弦弹断了,皇后娘娘大惊失色,趁着皇上还未怒之际,先制人,
“还不快下去,”婢女慌乱的抱起了琴急步逃离了殿内,皇上眉眼一挑,微眯双眼瞪了一眼皇后娘娘。
没了琴声,似乎少了点什么,刚跑出殿的婢女顷刻间换了把琴缓缓的又进来了,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又开始抚琴,
兴许是刚才断弦弄伤了手,现下颤抖着双手继续抚着琴,琴音十分不协调,
皇上抬手叫停,语气平淡,“去领五十大板。”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抚琴的婢女,吓得瑟瑟抖,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似乎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一般,无人敢为她求一句情。
云苏蹙眉,起身正欲上前,张嬷嬷拽住了她,轻轻同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她不认同,抬手掀开了张嬷嬷拽住她手臂的手,上前一步跪地,
“皇上,请您饶了她的罪,臣妇愿为她抚琴为众人助乐。”
众人一惊,六皇子倒吸一口凉气,这该如何是好?九皇子唇角勾笑,他似乎认为父皇会同意她的请求。
“丫头,你会抚琴?”皇上似乎来了兴致,这丫头会投壶,还会抚琴?
“回皇上,臣妇四岁便会抚琴。”此话一出又惊讶到了众人,八公主难以置信的抬手捂住了嘴,眼睛瞪的跟铜铃般大。
“好,朕允你,你若弹得好,朕便恕她无罪。”皇上眉眼带笑,给了她承诺。
云苏唇角弯出了月牙,笑眯眯的来到了婢女的身旁坐下,
“谢谢王妃。”婢女跪着退到了一旁,轻声同她说了声谢谢。
云苏笑了笑,抬手拨弄琴弦,试了试音,随即从容淡定的开始抚琴…
她抚了一曲将军令,荡气回肠,又抚了一曲高山流水,余音缭绕,最后抚了一曲她阿娘自创的“忆”。
瞬间将皇上拉回了十五年前,那一年他在雪中舞剑,梅花树下的她为他抚琴,便是此曲,她,她为何会这曲?这是她为他谱的曲。她为何?
皇上掩不住欣喜的情绪,一旁的常贵妃勾魂的凤眼轻轻一挑,一脸鄙视的望向皇上,心中暗道,皇上这是瞧上战王妃了?
一曲“忆”,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沉思,甚至有些感情丰富的都红了眼眶流起了泪,此曲,能让人畅想,会让你去忆往昔,悲伤的人更悲伤…
此曲抚完,她自己的眼眶都已经噙满了泪,她想阎华,想爹娘,想老夫人…
“云苏?你的母亲姓苏?”皇上突然开口询问于她。
“回皇上,我阿娘叫苏凌暖”她不懂皇上怎么突然问她阿娘的名字,她如实的回答了。
不曾想,此话一出,惊愕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皇上更是惊站起身,口中喃喃自语。
“暖暖…”
就连张嬷嬷都惊讶得不知所措,王妃怎么会是她的女儿?当年皇上为了那个女人,那可是差一点连皇后都废掉的。
“你是暖暖的女儿,你是暖暖的女儿?”
“您认识我阿娘?”原来阿娘这般厉害,皇上都认识她?可阿娘怎么未告诉过她呢?
皇上此刻的表情难以言喻,他就说嘛,天下哪有如此相像之人?他激动不已,上前大步走到她跟前,他抬手想要去触碰她的面颊,
“皇上…”皇后惊呼,大喝了一声,理智让皇上收回了手。她是战王妃,她是战王妃…
“皇上,您答应臣妇的可作数了?”她笑眯眯的同皇上的视线相聚,她已经抚完琴了,皇上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作数,作数,你退下吧,板子免了。”
“谢皇上…”婢女免了板子,激动的慌乱退出了玄和殿。
“臣妇谢皇上。”话语间,她起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皇上却是视线收不回来了一般,定睛一直盯着她。
他的眼神迷离,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失落,一会儿暗沉,最后无奈的说了句:“散了吧…”
他想起了老六的话,云苏的双亲都去世了,也就是说,暖暖已经死了,彻底的从这世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