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房中的婢女急匆匆的跑到了阎华的房中,告知他老夫人不行了。
“我同你一起去。”阎华转身正欲出去,云苏急步跑了过去,牵着他的大手。
阎华垂眸望向她,反手牵上她踏出了房,
“我去叫白巽。”云苏突然抽回手提起衣裙正欲跑去偏房,阎华抬手拦住了她,再次牵上她的小手,
“不用了,走吧。”他知道只是徒劳,白巽已经用尽解数让他母亲多活了几年…
他牵着她急步往老夫人的院落走去,心中万分酸涩…
老夫人半开着眼眸,唇瓣惨白,胸部很费劲的才轻轻起伏一下,带着换气的响声唤着床沿边的阎华,“妟之来了…”
“母亲…”阎华坐在了床沿边,双手握住了老夫人半抬起已经枯瘦如柴的手,放在了面颊上。
“你父亲来接我了…”阎华唇瓣微微颤抖,眼眶红,强忍着泪水往肚里咽。
“你父亲出征时啊…将她交到我的手里…我好吃…好喝…供着她…”老夫人开始迷迷糊糊回忆起往昔…眼角挂着泪,表情有幸福,有悔恨,有不甘,让人瞧了心疼不已…
“她胎死…腹中…,怎么就怪…我…怎么…就…怪我?…”
一旁的张嬷嬷早已泣不成声,不停用绢帕拭着泪,“扑通”一声跪在了床沿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讨厌她,处处压着你,是我恨她,嚣张跋扈,”
“是我故意拖着大夫,是我每日授意滋补她,让她胎儿变大,是我不想让她为老爷生下孩儿…是我,都是我…”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让您痛苦了一辈子…”张嬷嬷泪流满面,边说边抽打自己…
“张嬷嬷…”阎华伸手制止了她,将她扶起身坐在了床沿边,他站起身来半仰着头,他已不忍直视老夫人。
云苏满眼噙着泪,上前将小手放进了他的大手中,抬眸定睛望着他,她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
阎华紧握住她的小手,低头露出了一抹苦笑,抬手抚去她眼角的泪珠,“我没事。”
她知道,他一定是不想她跟着一起难过,才这般说的,他红红的眼眶心里一定很难受。
卧榻上的老夫人终于露出了微笑,她不怨了,不恨了,她好累,好累…
细若蚊音的说了句:“我…不…怨…你。”疲惫的合上了眼…
“老夫人,老夫人……唔唔唔…”张嬷嬷痛哭流涕扑在了老夫人身上,她六岁就跟着老夫人,情同姐妹,
她嫁到阎家她跟着她,见证了她哪怕是那个负心人给她一个笑容,她都能开心几日,她说她傻,她却不以为然,
直到有一日,那负心人带回了青梅竹马的表妹,她再也未笑过,整日以泪洗面,卑微的去讨好她,希望能得到一丝他施舍的爱,可终究都成了奢望…
老夫人安葬后,阎华去了军营待了许久都未回王府,他每日不停的操练,累到精疲力竭方才睡下…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却母亲逝世的伤心,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也走了,他从小便没有得到过父亲的他,跟母亲相依为命,
他每日瞧着母亲泪流满面,郁郁寡欢,多少次重病不起,每次都是他将母亲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母亲经常同他说,“你快些长大吧,母亲想你父亲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应该早都随父亲去了,每每想到此,他都悲痛不已,他不懂得母亲为何这般执着…
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悔恨了一生,他为母亲感到不值…
他不想把自己的悲伤情绪带给小丫头,所有干脆躲在军营里不回府。
吴伶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白巽将她带回了自己府上,她束起了长,女扮男装,做起了白巽的侍卫。
亲人已逝,活着手刃大皇子是她余生唯一要做的事…
云苏每日在王府都愁的很,偌大的王府,母亲去了,王爷也不回来,她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不回府?难道是讨厌她了吗?
“王爷说要护我一辈子的?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哼…”
“爹爹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最后也离我而去,王爷说往后他护我,却是独自将我丢在偌大的王府。”
她撅着小嘴,委屈至极,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滚落。
“哎哟,小王妃,你哭什么呀。”薇薇心疼的赶忙用绢帕为她拭着泪,她可是从未见王妃如此伤心过呀。
连取飞镖那般蚀骨的疼痛她都能忍着不落泪,是什么事能让她如此伤心?
“王妃,我带你出府逛逛,现下快年关了,集市上热闹得很。”
薇薇寻思着,小孩子嘛,上了集市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哄哄就好了。
她没有表态,还在不停落泪,薇薇轻轻蹙眉,强行拉着她的小手往外走,
“走吧…我的小王妃。”
二人出了府,直奔集市,这是云苏八岁后第一次上集市,她都快忘了集市是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