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苍鹰堡已在不见昔日的辉煌与威严。
死亡的阴霾笼罩在堡里的每一个角落。
陈贺,洪烈,严战三位掌门身中奇毒皆已不省人事,唯有欧阳鹰飞还在强撑,不是他功力深厚,而是他已吃过解药,可要害受创之下仍是难以动弹。
程风先前在堡外拦截的那名少女,正伏在欧阳鹰飞的怀中啜泣,他就是欧阳鹰飞的小女儿欧阳翠羽。
另一边,欧阳鹰飞的家眷俱已被集中在了大厅之内,周围站满了如同刽子手般的天绝盟门众,那些被抓的人质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瑟瑟抖,有的相拥而泣,迎接他们的无疑将是冷酷无情的命运。
程风坐在欧阳鹰飞的金鹰宝座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少年。
与程风坐在一起的还有雾月门的林疏影,见其脸上媚意横生,秋波流转间全是程风的形象,她甚至已将程风幻想成了帝王,而自己就是他的王后。
毒狼站在左下方扫视着众人,宛如一只恶狼正贪婪地看着他的猎物,被他目光扫中的人无不感觉脊背凉。
程风起身离开宝座,看着右半边脸已经肿起来的少年,笑道:“哟,咱们苍鹰堡的大弟子吴英宏吴少侠怎么蔫儿啦,刚才不是很神气嘛,还要给我点颜色看看,你脸上现在这个大红脚印好看不?”
吴英宏道:“姓程的,士可杀不可辱,落在你手里是我学艺不精,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
程风反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声音清脆响亮,冷笑道:“你搁我这儿充什么好汉,你干的那些破事儿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程风看向欧阳鹰飞,道:“欧阳堡主,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会知道你们密谋之事?”
吴英宏脸色煞白。
“就是他!”程风戟指一出,赫然指向吴英宏,“就是这个人出卖了你们!”
“不可能,你胡说,大师兄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欧阳翠羽此时就像一只抓狂的小猫,随时都打算扑上来跟程风拼命。
呵,女人。
程风不想和欧阳翠羽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欧阳堡主,你自应心中有数,此等绝密之事,若不是常常侍奉在你身边的亲信弟子,外人怎么可能有机会泄露?”
程风瞟了一眼吴英宏,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欧阳堡主是打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洛阳城的东方明对吧,你的想法虽不错,可是用错了方法。”
欧阳鹰飞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心腹爱徒,家贼难防,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角落里的一男子豁然起身,冲着吴英宏破口大骂,道:“吴英宏,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牲,我……”
“嗵!”
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风闪电般的一腿踢飞,翻滚数周后撞倒在墙上,身上掉出一把长约寸许的小锉刀。
“你以为我没现你的小动作吗?”程风冷笑道:“你表面上是要骂他,其实是想趁机接近我,然后突然对我下手,用我的命来要挟我手下的人对不对?都快而立之年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幼稚。”
这个男子正是欧阳鹰飞的长子——欧阳剑翎。
欧阳剑翎本就有伤在身,吃了程风一击重腿之后当场晕厥。
“大哥!”欧阳翠羽一声惊呼,欲上前查看兄长的状况,但下一秒就一把森寒的单刀横在她面前,瞬间将她逼退了回去。
一名天绝盟的门众冲欧阳翠羽怒目而视,若非看她是弱质女流,否则这一刀早就劈在她的脑门上了。
“放心,你哥暂时还死不了。”
程风不去理会欧阳剑翎,接着对欧阳鹰飞道:“有道是斗米恩升米仇,我知道你一直把吴英宏视若己出,但你也应该知道他对你女儿暗生情愫,你把女儿嫁给别人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爹,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你一直都不告诉我?”欧阳翠羽一脸震惊地望着父亲,看来她对这桩利益联姻一无所知。
欧阳鹰飞苦笑道:“在你把英宏抓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也怪我自作自受,我本想着让羽儿嫁入洛阳城,苍鹰堡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却不想给苍鹰堡种下了覆灭的祸根。”
欧阳鹰飞本是个不惑之年的汉子,此刻却像一个垂垂朽矣的老人,他的精力已经全部流失,现在恐怕天绝盟里任何一个士卒都可以一刀劈了他。
程风也很无奈,事情展至如此地步也绝非他所愿,奈何他之前已答应霸苍穹替他打天下,这早已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局面了,他也终于开始有点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含义了。
程风叹道:“欧阳堡主,我虽然很同情你,但师父交代过一定要带你的级回去复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欧阳翠羽闻言立刻跳了起来,张开双臂拦在父亲身边,声泪俱下道:“不,你们不要杀我爹,我……我求求你们……不要……”
欧阳翠羽的一双桃花美眸早已哭得红肿,此刻以一种乞求的眼神看向程风,其意味不言而喻。
程风的心中也不好受,他很明白失去父亲的痛苦,眼下欧阳翠羽尚能恳求自己放过她的父亲,可他自己父亲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他。
现在,这世上又有一个孩子即将失去父亲,程风是否能够冷眼旁观?
站在一旁久不作声的独狼,似乎看出了程风的动摇,提醒道:“风少爷,你别忘了,出前过盟主要你取欧阳鹰飞的级回去复命,若是出了差错,不光风少爷你担待不起,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恐怕也难逃罪责,请风少爷设身处地的为属下们想一想!”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程风的内心可说是备受煎熬,古人言“自古忠孝难两全”,果真一点不假。
就在此时,一直被众人忽略的吴英宏忽然道:“风少爷,其实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就是有点儿委屈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