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一天又将过去。
程风呆呆的坐在卧室一角,静静的回忆着老父生前的一言一语……
他还记得老父这样是为他好,而且老父有时候还会把他抱进怀中,教他写字,由那时开始,程风便一直在心中祈求,希望能长命百岁,到他长大后便会反过来关怀他,供养他,可是……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来不及了,他已来不及长大,他那命途多劫的老父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程风又不自禁痛哭起来。
人间路,岂止悲伤满途?还有各种仇怨!
“咚咚咚”
就在此时,程风的房门忽被敲响了,门外是一个程风十分熟悉的声音。
“风少爷,小的给您送饭来了。”
“进来吧。”程风听过这个声音,一时间却想不起此人是谁。
房门推开处,一个年纪与程风相差无二的黑肤少年拎着一个食盒小心翼翼地步入房中。
“是你!”程风惊呼道。
黑肤少年惊诧抬头,也同样惊呼道:“怎么是你!?”
这黑肤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沈浪。
原来当日程风与沈浪被一同救回天绝盟后,程风被霸苍穹看重收为弟子,而沈浪却并没有那么走运了。
因为霸苍穹没有交代,常笑笑就打算等他醒后就着他离开天绝盟,但沈浪醒后听闻自己身在天绝盟便打算留下,天绝盟实力雄厚,也不怕多一张嘴吃饭,便让他留下做了杂役。
说到底,以他一个十六岁稚童,若不留在天绝盟充当杂役聊以维生,还可到哪?
此身犹如浮木,纵要飘泊也不知何处是归途?他确实已无家可归。
他已当了杂役数天,这数天他已给不少天绝盟头目敬茶,有赵泰总教,有待婢主管香莲,有常笑笑,还有各样的人……
他也曾听过许多天绝盟门徒的窃窃取私语:“嘻嘻,那个就是什么南陵剑之子沈浪?真瞧不出呢!好沦落啊……”
“没办法了,你看他是什么资格,一副下贱的奴才相,否则盟主也不会只收风少爷为徒了!”
这数日来,沈浪一直听闻这些暗地里的冷言冷语,他纵忿怨难平,胸有千般不快,也只得八岁,如何跟他们理论,拼命?一切都只得哑口忍受下来。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沈浪被派到了程风身边去做随从,于是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程风冷笑道:“咱俩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你怎么会在这儿?”沈浪脸色难看,他只知道自己要来服侍一个“风少爷”,却没想到这个“风少爷”竟是自己最讨厌的程风。
程风冷哼道:“你怎么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沈浪知道程风所指为何,怒视其道:“我爹虽然输给了你爹,但我绝不会输给你!”
程风道:“这算是宣战吗?”
沈浪斩钉截铁道:“三年,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一定可以打败你。”
程风叹道:“一定要这样吗?咱们的爹就是因为争强好胜才会引来杀身之祸,我们还要重蹈他们的覆辙吗?”
沈浪大声道:“有!但我绝不会走我爹的老路,因为我日后一定可以比他更强,只要我是最强的,就只有我杀人没人可以杀我!”
“随你吧。”程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明天我就让人派你到别处去,这样你也就可以安心练你的功了,免得你届时说我胜之不武。”
“好,一言为定!”
沈浪的眼中烧着烈火,程风能够感觉到他这份嗜血的战意远胜其父,或许他将来真能如其所言越沈碧天。
但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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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谁也不会知道将来会如何,就好比此时的这个人。
这个人已被囚在天牢很久,他在这个黑暗污秽的空间不见天日地活了多时,怎会惹来向归云的一刀?
然而,刀很伤心,握刀的人也真的很伤心!
这一刀,早应在四个月前便向其劈下,却一直延误至今,只因当时的向归云并没有足够的实力。
今日,他终于也有足够的实力去延续这未了的一刀,可是始终还是未能劈下。
就在刀锋甫抵那人脖子刹那,刀,陡然顿止了。
黑暗之中,那人可以感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锋是如此的狠,狠得像是眼前向归云的那颗心。
“呀……”他又绝望地吐出一声垂死的惊惧。
向归云收刀,盖因他在黑暗中现了一件事。
这个人为何不说话、不求饶?为何仅是惊惧大叫?
他徐徐取出火摺子点燃壁上油灯,当室内一亮之际,才恍然大悟。
黯弱的灯光下,他从这个人张开的嘴巴中,一眼便看出他的舌头已被挑去,难怪他迄今只是“呀呀”而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