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旖的心空落落的,昨日没有照料好王妃,是她与绿萼失职,受罚也是应当,可绿萼姑娘陪伴王妃多年,都直接被砍了,那她
想到这,她放下桂花糖糕,悄然离开了正屋。
“云姨娘。”
在回廊,忽然有人喊她。
云旖转头:“素心姑娘。”
素心温和笑着,上前递了递手中点心:“姨娘可要用些,方从膳房拿回来的酥酪,正热腾呢。”
“不用,多谢。”
都要死了,没胃口。
素心也只是见她平日来启安堂时爱吃这个,倒没勉强:“那姨娘慢走,我给绿萼送去了。”
“等等,绿萼?”
“嗯,怎么了?她那一棍敲得比娘娘狠些,昨儿娘娘让太医也给她瞧了瞧,说是要静养几日,还在屋里歇着。”
没砍死?
云旖顿了顿,忽问:“素心姑娘,绿萼姑娘的名字是有什么来历吗?”
素心虽不知她为何会有此问,但还是耐心答道:“倒也说不上什么来历,娘娘幼时喜欢梅花,所以我与绿萼被分到娘娘身边时,都用了梅花赐名,娘娘从前在侯府的院子叫照水院,也是梅花名。”
云旖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便往前走。不过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又退回来,拿了一小叠酥酪,正经道:“绿萼姑娘一个人也吃不完,我帮她分担一些。”
“?”
素心略有些迷惑地看了看云旖的背影
今日江绪要入宫,用完早膳后,明檀一路将他送至二门,心里头不免有些担忧。
虽说她家夫君深受圣上信重,不合规矩的事儿也不止干一回两回了,但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个侯爵,到底也不算小事。
只不过她不通朝政,她家夫君看起来又没多在意,她稍稍问了两句,也不好再多问。
成康帝下了早朝,便一直在御书房等江绪。一直到隅中时分,他所等之人才姗姗而至。
成康帝气笑了:“你倒是好兴致,昨儿不来,怎么,是在府里头睡了个饱觉,今儿一早还练了练武,用了顿早膳才想起出门?”
“陛下怎么知道?”
成康帝:“”
他若是突然崩逝,想来多半是被江绪这厮给气的。
他半个字都不想多说,只点了点桌上那两大摞折子:“自个儿好好看看。”
在平国公府当场杀了江阳侯,无论缘由如何,言官势必要上奏弹劾。今儿早朝,满朝文武都在议论昨日平国公府所生之事。下了朝,折子也如雪片般飞上了成康帝的案头。
当然,被参的不止江绪,平国公府也被参了不少本,甚至还累及章皇后,已死的江阳侯与宜王府被参得更为惨烈。
其实令成康帝烦忧的并不是江阳侯之死,而是如何处置奉昭。
奉昭此番行事,本就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之意,做得明目张胆,压根没指望全身而出。至于给宜王府带来的灭顶之灾,在她看来也不过是父王母妃偏心长兄应得的下场。
押入大宗正司后,奉昭供认不讳,甚至主动将她的谋划交代得清清楚楚,这里头,还牵扯出了些平国公府的私事儿。
她之所以能在平国公府横行无忌,也少不了平国公府里头内应的助力。
公卿世家盘根错节,姻亲关系原也复杂,平国公府三房老爷就娶有一位平妻,是宜王妃的娘家庶妹,也就是奉昭的姨母。
奉昭从前便知晓些这位姨母的要紧把柄,这位姨母又素来与三太太不睦,惯爱给三太太添堵,加之以利相诱,奉昭这才能在雅集之上便宜行事。
她认罪认得彻底,宿太后那边为着翟念慈也难得地递了话,所有人都等着个交代,此番不严肃处置奉昭,是不行了。
可处置了奉昭,南律的和亲该如何是好?
南律是南夷小国,紧邻云城,地势高,易守难攻。大显因与北地不睦,马匹交易已断多年,好在南律国也盛产良马,两国之间一直保持着友好的茶马互市之交。
此次南律新王登基,希望能与大显继续保持友好互通的关系,所以意欲派使臣前往大显,求娶一位公主。
这一消息,月前易政之时,便有暗探传回。
抬位宗室女和亲这种小事,成康帝没理由不答应。
他早先与江绪略略商量过一回,心下觉得,宜王府的奉昭郡主是和亲的上上人选。
一则奉昭正值适婚之龄,二则宜王府两头不沾,无甚顾忌,三则宜王一家本就是从云城回京,对南律也不算陌生,于情于理都比其他宗室王女合适。
可他太不在意宜王府了,这事儿一直没和人打招呼,宜王夫妇浑然不知,竟暗地里盘算着要将奉昭嫁给江阳侯,以至于奉昭绝望不满,惹出这诸般事端。
现如今,就算是朝臣及各家能当什么事儿都没生,同意让奉昭和亲,那南律也不是个傻子,塞给他们这么个德行败坏名声臭到不行的女子,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他们南律么,到底是结亲还是结仇?
眼瞧着使臣还有几日就要进京,这人选,一时竟找不到更为合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