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兰失魂地从柏府出来,还没上马车就被另一辆马车擦身而过,柏兰吓得面色惨白,马夫破口大骂,“不要命了,冲撞了我家小姐要你的命!”
“哦,要我命,怎么要我命?杖毙还是绕着整座丞相府磕头。”兰雪靖撩开帘子,笑盈盈着眼神分外得冷。
柏兰心头一紧,“见过宁王殿下,这奴才一时嘴快,还望殿下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兰雪靖天真地笑了笑,“柏小姐不必紧张,不知者不怪。”
柏兰不看敢兰雪靖,这人看着病弱无辜,可那双眼睛尖锐得如刀子,柏兰更记得幼年时在他面前活活打死了那个老太监,每每想起兰雪靖的眼神她都后怕不已,当年兰雪靖被从冷宫里放出来她就害怕过,撺掇柏阳春送兰雪靖去北漠,不过是怕他报复。
兰雪靖探出半个身子,“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为何面色这般差,听闻万丰山庄的主人被抓了,小姐也不要太过担心,若是钱一成是清白的,大理寺绝对不会冤枉他。”
柏兰面色更为煞白,怔怔望着兰雪靖,“殿下,钱一成是冤枉的,还请……”
兰雪靖天真地勾了下唇角,很是无辜,“冤枉的?万丰山庄下除了那三十二名从深牢大狱中消失的死刑犯还挖出不少骸骨,若不是他所为,又是何人所为?小姐若是知道什么尽早跟大理寺说,大理寺那帮人下手可是没轻没重,万一……”
柏兰泪光闪动,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父亲和夫君,她该怎么抉择,怎么选都是死不如死。
“小姐不要太担心,外面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受凉了。”兰雪靖放下帘子,人一下冷过外面的风。兰雪靖摸摸额头,好像还在流血,那时他不记得扣了多少次头,头上的血黏黏糊糊地流下模糊了眼睛,他跪在雪地里一下一下把头压低,重重磕在地上,好痛,好痛,可是他不能停下了,不然高准会被活活打死。
兰雪靖不停地擦额头,好像血还在流,不停不停地擦。
“子虞!”苏衍撩开帘子,见他不停地抹着额头,眼中溢满泪水。
第158章不仁不义,互相攀咬
兰雪靖愣愣地看着苏衍,再看看掌心干干净净没有血,他还在马车上。兰雪靖苦涩地扯了下唇角,面色煞白得过于吓人,过去那么久了还是走不出来。
苏衍见他不对劲也没多问,把人从马车上抱下来,“去哪儿了?”
兰雪靖很是疲惫,只想靠着苏衍就好,“去幸灾乐祸了,可是为何显得我还是那么可怜。”
苏衍抱着人进屋,取下他染了寒尘的披风,蹲下握住兰雪靖冰冷的手,“子虞,都过去了,你还有我,还有很多关心着你的人,这些年你一直不去想,不去感受,可是他们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只要你愿意看看大家。”
兰雪靖垂头盯着苏衍的手,是啊,这些年荣格想尽办法要把他从北漠接回来,还有胡杨他们,一直保护着他,只是他怕,怕自己会给他们招来厄运,总是刻意疏远他们,更是把自己内心的感情一并藏了起来。
“苏衍我…”
“没事了,不管生什么我都陪着你,先吃饭,我炖了汤给你。”
兰雪靖扑进苏衍怀里,“苏衍,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好,抱多久都可以。”
三日后,钱一成供出了柏阳春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一时间朝野上下震惊不已,柏阳春自然不会承认,即便极力狡辩还是被禁足家中等着被查办。
荣格联手兵部尚书翻出6启章的案子,朝中又是一片震惊,当年6启章被平了三族,可谓惨无人道。大理寺联合刑部开始彻查6启章的案子,曾经依附柏阳春的势力纷纷割席,生怕查到自己头上。
又下雪了,兰雪靖抬头灰蒙蒙的一片天,飘着小雪,好像也是这样一个雪天,兰雪靖被押在城楼上,亲眼看着6启章被五马分尸,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无力的感觉把他撕扯得窒息。
胡杨,“主子,马车备好了。”
兰雪靖拢紧披风,“走。”
今日大理寺连同刑部一同审理万丰山庄的案子,兰雪靖要去后面旁听。他等着幸灾乐祸,想想就觉得有,可心里明明不觉快乐。
大理寺卿张今主审,这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钱一成,你说万丰山庄下的死尸皆是丞相柏阳春所为,可有确凿证据?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想清楚了再说。”
钱一成这几日在大理寺牢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禀大人,草民有证据。草民有柏阳春买通狱卒偷梁换柱的确凿证据,他每次换一个死刑犯出来都会给狱卒一大银子。”
张今面上严肃了几分,“偷梁换柱,如何偷梁换柱?”
钱一成咽了下口水,哆嗦道,“他看好谁,先让那刑犯装病,然后狱卒会找大夫来诊治,每次找得都是三清堂的朱百川,这人是柏阳春的。他来诊治后会开一个方子,这方子吃了会让人如同得了瘟疫,过几日他再开一记药,让刑犯吃了假死,他们就是这么把人换出来的。”
兰雪靖坐在后面抱着手炉,眼中不见温度,这手段确实高明,柏阳春真有一手。
钱一成接着说道,“还有…会买得了重病的死尸替换死刑犯,这些年柏阳春联合刑部狱卒盛老七和三清堂的朱百川换出来的重刑犯总共五十一名。曾经有一批去了盛安,他们奉命暗杀宁王,可是谁也没想到几个月后这些人的头颅被送到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