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所以这次假币之事又是怎么回事,是别的世家奔着整垮东宫去的?”
兰雪靖,“不尽然。安变法之前,扬州的假币就已闹得满城风雨,扬州长史尹康无诏令雨夜闯盛安被守城侍卫射杀,当时不就有说法,说他就是为扬州假币一事来告御状的吗?”
那是安变法推行的十天前,莫白桑从翰林院出来,前脚摆脱了一直纠缠他的乐安公主,后脚又被燕熙和缠上了,最后还是苏衍替他解得围,夕阳西下,天边像被血染红了,余晖落在莫白桑的白衣上多了几分柔色,“世子,扬州长史夜闯盛安城一事就如此草率结案了?”
苏衍望着血红的夕阳,“听大理寺那边说他无诏令私自返回盛安,那夜雨下得又大,他又不肯表明身份,不顾守城卫兵再三警告擅闯城门这才被射杀的。他到底为何冒雨夜闯盛安城……”
莫白桑抱紧怀中的书本,“为了假币,扬州假币一事早闹得满城风雨,却无一奏章送往盛安,世子不觉得奇怪吗?扬州假币乱市,那些被替换了的真币去了哪里?如今盛安城也有假币在流通,到底谁在贪墨钱财……”莫白桑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苏衍不知道最好。
当时苏衍并未追问,莫白桑心思缜密,他故意不说是不想苏衍牵扯进来,或许莫白桑当时就察觉到了什么,若苏衍多问几句是不是…翰林院门前被杖毙学子的血还没干。
往事不可重来,逝者不可重生,有些事后悔是没用的,苏衍眸锋冷厉,“安变法的卷宗你看过了,莫白桑和翰林院众人的供词可还记得?”
兰雪靖回忆着,“很多部分对不上,前后矛盾,但是刑部存放的卷宗应该不会有问题。”
苏衍,“但是不妨碍有人篡改啊,你当初能把刑部的卷宗弄到手,现在也能弄到手第二次。”
兰雪靖,“你要做什么?”
苏衍用指尖挑了下兰雪靖的下巴,“安变法的真相,我要知道真相,不能让安变法的真相就此埋没,莫白桑和翰林学子的血不该白流。”
苏衍眼里的光明亮如太阳,兰雪靖总会被他熠熠生辉的眼睛吸引,谣言而强大,那光芒会让所有的黑暗无所遁形。
“世子爷是生的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盯着看吧。如今我孤身一人到你府上,万一你心生歹念欲行不轨之事,啧啧啧…我好怕啊。”苏衍仿着兰雪靖说话的口气,别说学得还挺是那么回事,就是没兰雪靖那股子令人怜爱的劲儿。
兰雪靖没给他好眼色,“造作!”
苏衍扬了下眉,“你也知道啊。”
兰雪靖咬牙用余光刮着苏衍得意的脸,生闷气地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御书房,嘉良帝的桌案上堆满了奏章,有弹劾太子的也有假币案的,黄乔立在一旁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嘉良帝揉着酸疼的眉心,“疯了,都疯了。他们像一群恶狼死死咬着东宫这头肥羊不肯松口,人人都想扯下一块肉,当真居心叵测。”
黄乔在嘉良帝身边伺候多年,可有时候也得小心观察他的神色,嘉良帝的心思是越来越猜不透了,“陛下,该喝药了。”
嘉良帝抬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药是苦的,非常苦,比起这些年吃过的苦,这药的苦又算得了什么,“敏王身在何处?”
黄乔,“回陛下,敏王殿下藏身与东坊,有诸多高手保护,陛下可放心。”
嘉良帝,“东坊鱼龙混杂,是个藏身的好地方。邵震带人查封那家瓷器铺可有现什么端倪?”
黄乔,“大理寺那边只抓到了一个不知情的伙计,瓷器铺里的东西早搬空了,并未留下可靠的证据,那瓷器铺掌柜的身份至今还是无人知晓。”
嘉良帝眼角的皱纹又多了些,这几日更是增添了不少白,“在朕眼皮子地下造假币,当真胆识过人。”嘉良帝这话听得出赞叹更听得出杀意,“吴参查得怎么样了?”
黄乔,“刑部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吴参对所有罪名皆不认,还称有人要陷害他。”
嘉良帝,“吴参在户部多年,一直勤勤恳恳,是个难得好官。可扬州铸钱监伍子冲死咬着他,传令下去让袁仁望亲自带人把伍子冲押回来受审。”
黄乔,“是!”
傍晚时候苏衍和兰雪靖又去了吉祥楼,罗绮娇媚地弹着琵琶,苏全端起酒杯,一看罗绮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眉头深蹙,又把酒杯放了回去。
罗绮故意朝他抛着媚眼,那叫一个勾魂,苏全黑着张脸,非但没被勾去魂儿还惹了他一身怒气。
一曲琵琶弹罢,罗绮扭着曼妙的身姿故意用裙边擦着苏全的脚背而过,带起的香气让苏全心烦意乱,“苏公子您怎么愁眉苦脸的,莫不是我这琵琶弹得不好?”
苏全笑不出来,不过还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好,非常好。”
罗绮的丝卷帕子扫过苏全的面颊,“那公子说说看,好在哪里?”
罗绮刚落座,桌下苏全一脚踏在罗绮的脚背上,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滴滴的勾我是几个意思?”
罗绮笑眼盈盈,猝不及防一脚踢在苏全的小腿肚上,苏全吃痛手上一哆嗦碰翻了酒樽,酒水撒了一桌。
苏衍眼疾手快地抄起卷宗,递了个看戏的眼神给苏全,打道,“你俩打情骂俏注意点儿,卷宗借的是要还的,给酒水污了还回去的时候可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