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靖说不过他,气鼓鼓地起身,苏衍毫不避讳地就站了起来,被水浸泡过的身子就这么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兰雪靖面前,兰雪靖瞳孔放大,就是视线从未在苏衍身上移开半分,苏衍平日里看着倒也清瘦,不成想衣下竟是这般令人面红耳赤的风景。
苏衍在兰雪靖额头上弹了一下,“小色鬼,还没看够?”
兰雪靖这下彻底红了脸,“你不遮我就大大方方的看,怎就是色鬼了?”
兰雪靖的衣服苏衍穿果然瘦了,“你这衣服!”
兰雪靖,“世子爷将就下吧。”
兰雪靖的衣服瘦,苏衍大片胸膛都露在外面,这样子真像从温柔乡里爬出来,“闷得很,我出去透透气。”
撩开帘子,湿冷的风吹过来身上又潮了一层,苏衍讨厌南国的雨天,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苏衍知道兰雪靖卧房的位置,门半掩着,苏衍推门而入,屋内残留着兰雪靖身上的香气,这味道实在太诱惑了。兰雪靖这屋子可以用杂乱无章来形容了,桌案上的书放得一点儿条理都没有,墨的位置简直就是乱摆。不过衣物倒是叠放的异常整齐,真是个怪人。
苏衍坐在兰雪靖的书桌前,一副没写完的字,兰雪靖的字和他的人也是截然相反,苏衍本以为他的字会是温柔娟秀,不成想竟是这般神采飞扬,锋芒毕露,见字如人,兰雪靖的字充满了野心,可是他那个人看着弱柳扶风,纤细又苍白,了解下来苏衍只觉真假难测,阴晴不定。
兰雪靖进门就见苏衍坐在他的桌案前,不紧不慢地将那副没写完的字收走,“字丑,世子见笑了。”
苏衍见他头还湿着呢,“手沾水了?”
兰雪靖的手被被茶杯碎片割伤了,不过他眉头都不曾蹙一下,即便泡了水疼,面色上也丝毫看不出什么来。“一点儿小伤而已。”
苏衍扯过兰雪靖的手,“伤口还在渗血,都泡得泛白了,不疼吗?”
兰雪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疼吗?自从阿诗雅死后好像再也没人问过他疼不疼了,而他自己好像也忘了会疼这件事了,兰雪靖将手抽出,“不疼。”
短短两个字苏衍明显感知到兰雪靖的不对劲,这个背影好像更单薄了,像是随时会融化的白雪,苏衍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从后面抱住了兰雪靖,兰雪靖被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拥着,好像一直跟着他的北国风雪一下被阻隔在了外面。
他不要回忆那些,更不要想起那些,兰雪靖比以往挣扎地还厉害,“你这是做什么?给我放开!!”
苏衍死死将兰雪靖禁锢在怀中不松手,“老实点!”
“苏衍你给我放手!我对男人没兴!!”兰雪靖手臂丝毫动不了,如被两只铁钳死死夹着,“苏衍你给我放手!!!你这人怎能此般没脸没皮?”
苏衍大手落在兰雪靖的头顶,轻轻揉着,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小时候苏衍每次生病苏青山都是这么摸着他的头,兰雪靖不挣扎了,呆呆地站着让他摸头,兰雪靖低着头,苏衍没看到那滑落脸颊的两行清泪,不去想就不痛了,就可以忘了,那些人,那些事都可以忘了。这些年兰雪靖就是这般自欺欺人地活着,兰雪靖紧紧咬着下唇,他痛恨活着的感觉,为什么只有他还活着?还如此痛苦的活着?
兰雪靖找了个机会挣脱苏衍的怀抱,他没有回头,借着关窗户的机会擦掉了眼泪,转过身又是那副天真浪漫却又残忍的样子,眼底隐有水光,他哭过了,苏衍知道,可是并未戳穿,“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世子爷想睡哪儿?”
苏衍瞧了一眼兰雪靖的床,“你的床挺大的,睡我们两个人够了。”
兰雪靖抱着手臂,“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世子爷睡我的床,我去跟胡杨挤一挤。”
苏衍猛然凑近抓起兰雪靖的手,“有药吧,上点药。”
兰雪靖挣脱不开,“一点儿小伤几天就好了,不用那么紧张。”
苏衍不管他,扯着他的手臂到门口一喊,“胡杨取药和纱布来。”
胡杨不情不愿地将药和纱布交到苏衍手上,苏衍抬脚勾上门,拉兰雪靖坐下,小心地涂抹上药粉,有用纱布缠好,“不要在碰水了,我阿爹说了小伤大伤都是伤,小时不注意大了就治不了了。”
兰雪靖望着手上缠着的纱布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世子心还挺细。”
苏衍把兰雪靖扛起来丢床上,不等他起身往床上一趟堵住去路,又眼疾手快地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都说了这床够大,睡我们两个足够了。”
兰雪靖被苏衍堵在床里边,算了,他也累得够呛,兰雪靖侧过身去,苏衍把被子往兰雪靖身边拉了拉,“别冻着了,病了又得赖着我。”
兰雪靖勾起唇角,又想起被他宽厚的手掌揉着顶的感觉,那种前所未有地安心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兰雪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男人可以为他遮风挡雨,好像依恋着他,随即又把这个想法快抹除。
身后是苏衍结实的胸膛,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想必是睡着了。兰雪靖侧过身子,苏衍合着眼睛,至于真睡假睡不得而知了,兰雪靖往苏衍身边挪了挪,再靠近就可以触到他的鼻尖了,好想再靠近一点儿。
苏衍闷哼了一声,长臂一捞把兰雪靖圈进怀里,像是睡梦中揽过一只靠枕般自然。苏衍下巴抵着兰雪靖的额头,时不时用他长出胡茬的下巴蹭蹭,大手扶着兰雪靖的后脑勺,像是在搂孩子。兰雪靖紧贴着苏衍敞开的胸膛,生平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的睡在一张床上,兰雪靖略显无奈地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