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靖,“世子你想啊,太子的母亲当今的皇后也是陇西贵族之女,晁音为何要急着处死许游,甚至不惜私下暗手?许游死了,祸水必然引到东宫那边去,对陇西来说没好处,但是陛下就不得不让步了,这几个皇子里也就太子能担大任,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把火烧到东宫那里去,掐住了太子的喉咙,也是掐住了陛下的命脉。陇西拼了命也要拖东宫下水,为的是什么?汤石河这把火若不引到东宫去,烧得就是陇西,引到了东宫,陛下为了保住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也得把事情压下去。如此一来,陛下元气大伤,世家毫无损。”
苏衍笑了,“好一招围魏救赵。”
兰雪靖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如果我猜的没错,白石城总兵朱琛和耀州刺史张乾玉都是陛下的人。所以他们两个才必须死,死无对证就是两难的结局,陛下要么舍弃东宫和世家鱼死网破,要么为了保住东宫把这些暗藏的秘密都压下去。”
苏衍眼睛盯着床上的兰雪靖,“所以你想怎么救许游?凭这些猜测让陛下和盘托出还是劝晁音罢手?”
兰雪翻了个身背对着苏衍,“安变法。”
苏衍躺平,外面的雨声更大了,“安变法?怎么还惦记这事?和救许游有什么关系?”
兰雪靖,“当然有关系,悟真,一个僧侣为何要散布堂堂一国丞相的谣言?苏衍你就想过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吗?”
苏衍回忆着,那是五年前的事,当时一众寒门学子罢学围堵在丞相府大骂奸相误国,闹得整个盛安城腥风血雨,辅国司打死了不少读书人,当时的辅国司长司并非寇啸而是寇啸的师兄章子怀,此人不似寇啸一般的粗人,行事谨慎小心。悟真被凌迟后他一直在调查悟真的身世,不久后却离奇坠马身亡。难道悟真和晁音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苏衍一时想不到其中的联系,“兰雪靖,兰子虞……”
兰雪靖背对着苏衍一动不动,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苏衍最讨厌这种唤起人好奇心又不告诉你真相的行为了,又不能把人摇起来问个明白。苏衍翻来覆去,屋里的香气更让他难受,尤其抱过兰雪靖之后,温香软玉四个字总是出现在兰雪靖的脑海中,雨声像是鼓槌,不停地敲击着苏衍的心。
兰雪靖没有睡着,苏衍每一次翻身和叹息他都听得清楚,黑暗中小小得意地弯起了唇角。
夜雨打窗,也敲击着苏衍的心,屋里的香气像一把无形的火不停地烤着苏衍,苏衍长叹一声翻身起来,缓步走到床边,兰雪靖呼吸一滞,抓紧了身下的被褥。随即肩头压上了被子的重量,苏衍还替他把被角掖好,没闹出任何声音地开门离去。
兰雪靖睁开眼睛,脸埋在被子里,从小到大好像只有阿翁替他掖过被角,兰雪靖眼眶酸,整张脸埋在被子里。
这雨也是够恼人的,一直下到天亮,风还特别大声,风声一大兰雪靖就睡不着,他总能想到北国冷宫里的那些夜晚,想到阿翁,还有大漠里干裂的风。比起雨他更讨厌风,尤其是鬼哭狼嚎的大风。
第二天清晨,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武双端上一盘包子,胡杨凶恶得瞪着他,但还是抓起包子就啃。
上次两人大打了一架后对彼此的印象都不太好,武双看胡杨就像看一只乱咬人的狗,胡杨看武双,那就是看恶霸狗腿子的眼神。
天还没亮胡杨就来安西王府要人了,武双怕他乱喊把人请进来,谁知胡杨总是瞪他。
“宁王还在睡觉,我们世子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伤害倒是不会,关系两国邦交呢,可是旁的方面真不好说,都这个时辰了苏衍和兰雪靖还没起床,当真淫乱,武双已经准备给苏兮荷告状了。
苏衍打着哈欠进门,“这小狼狗什么时候来的?”
胡杨边吃边瞪着苏衍,看恶棍的眼神,“把主人还我!”
苏衍懒散地往椅子上一靠,活动了一下肩膀,“放心,他好着呢,再让他睡会儿,哎呦,我这……腰酸背痛。”后半夜在书房眯了两个时辰自然是腰酸背痛。
武双对着空气连连吹气,兰雪靖那副弱不禁风的身板哪里经得起苏衍的折腾,他们世子爷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苏衍,“武双你这是什么神色?昨夜没睡好?”
武双赔上笑脸,“我哪敢睡啊,您把北国的质子抱回家,还……您说我敢睡吗?”
苏衍不明白了,“我把兰雪靖抱回来又没怎么他,你为什么睡不好了?”
武双白眼快翻上天了,“是是是,您没怎么着人家。这事要传到郡主耳朵里就不是掉层皮的事了。”
苏衍,“你那里嘀咕什么呢?把苏全叫回来,我有事吩咐他。”
武双,“是!”
一到雨天,苏衍浑身难受,在盛安七年了还是没习惯这江南烟雨天,胡杨还用看恶霸的眼神瞪着苏衍。
苏衍倒是觉得胡杨很有意思,“吃着我家的包子还凶我,你怎么跟你家主人一样这么喜欢反客为主?”
胡杨把最后一个肉包塞进嘴里,“坏人!!”
苏衍乐了,“我做什么了就是坏人?”
胡杨,“主人说了,你是登徒子!”
登徒子?兰雪靖私底下就这么说他的吗,既然如此昨晚他何须委屈自己做什么正人君子,就该霸王硬上弓一回让兰雪靖知道什么是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