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不好去招惹,那就离她远一点,最好跟她有关的事物都别去碰,省得再犯太岁,把自家再坑着了。
兄弟俩的意思,也就是戴家几口人的态度。眼见跟自家人犯冲的煞星是这新娘子的娘家人,院子统共这么大,接下来指不定还得见着几回。为了避免运气再受影响,几个人就找到了戴玉芬,说啥也不再待下去了。
人可以走,这席可还得要吃。直要求把那做好的饭菜,包上几包,拿回自家吃去。
戴玉芬都让几人这波操作给整蒙了,今儿个过来不就是为了吃席吗,饭还没吃呢就吵吵着要走,饭菜还得给包了拿着,这跟在这里吃有什么区别?
戴家兄弟的爹,也是戴玉芬他哥,只得实话道:“玉芬儿啊,你是不知道,那小丫头才厉害着呢,专跟咱家犯冲,年前收皮子生意要不是因为她,哪能赔那么多的钱。”
“是啊,玉芬儿,我们都找人给看了,就是不能再惹乎她了。你就叫我们走吧,你给拿些饭菜,回去吃也是一样。”
哥哥嫂子都是这样的话,戴玉芬知道再劝也留不下来,只得点头同意。抹身回去后厨房,包了两包饭菜给几人拿上,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走了。
戴玉芬爹妈都已经过世,至近亲属就这么一个亲哥,他的事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尽管哥嫂一家几口都信这些,可她却是不信的,只是赶巧碰上了而已。
那侄女婿吴三还跟她说,这赵家姑娘都不好惹,老三叫哥嫂侄儿们赔了大钱,那老二也方的侄女婿挨打加蹲局子,这刚嫁进来的老大,指不定也跟那俩妹妹一样,是个能方人的,让她可得当心些,能不惹乎就别惹乎她。
听了这话她都想笑了,哪有那么邪乎,那俩个妹子她不知道,就这赵文英那就是根儿木头,哪里需要哪里搬,老实的都快成傻子了。就她还不能惹了,天天骂她都不待吭声的。
戴玉芬十分不屑侄女婿的说法,却没有当场反驳。看着哥嫂的面子上,也不好叫这个侄女婿太过难堪。可回转了身,就是自己的一番理论。
对于赵文英这个嫁进来的新媳妇,只有嘴边一记冷笑,丝毫没把赵家女不好招惹的话放在心上。
没有多隆重的婚礼,只在送嫁的这段时间里有几分热闹,人送到了婆家,中午这顿饭席一吃完,人该散的就都散了。就连晚上的闹洞房环节,也因为罗家老太太年岁大了,身体不好,听不得太吵闹得早睡为由,直接给去掉了。
赵文英就以这样憋屈屈的方式出嫁了。
中午饭席都没吃的赵家三姐妹返回家里,赵明玉、李翠珍俩口子都蔫巴着提不起劲儿,偎坐在那里一声不吱。
嫁女儿和娶媳妇那完全不同,家里少一口人和添一口人,心情上来说就不一样。
养了二十多年的姑娘,就这么着成了别人家的人了。心里这浓浓的失落感,就够消化好一阵子了,这又是出嫁的第一天,难免会觉着心里头空落落的。
“老大在家的时候不觉着怎样,这一出门子了感觉这个家都空了似的。”李翠珍吃饭都没精神,捏着筷子直叹气。
赵明玉夹了根白菜丝,一口咬了个尖尖,再一口咬去两个尖尖,跟她那龟一样的度实在有个一拼。
这饭吃的是没滋没味儿的,不光是一个两个人,一家子都是这样。
李翠珍一瞅,自己的这声叹气把一家子都给叹的情绪低落了,赶紧想办法调节气氛,把话题改了一改,道:“也是到时候了,这两天开始,各家都已经张罗着种地了。咱家活多人手少,就得抓紧时间早点儿动把,不能跟大流儿一起来。”
赵明玉也挺同意,大流一起种地,很可能就被甩下成为最后头的那个,着急上火还会被人说三道四,怪伤不起的。不如早些开干,等着大流追上来时也就已经种完了。
“明天我去镇上买种子化肥,约了牛耕了田就可以开始种了。”
以前吃大锅饭,这些都是村子里组织人去干。现在轮到自己了,这头一次难免会觉着有些手忙脚乱,等着种上两年后,一切也就都熟悉了。
“买那些东西好说,有钱就能行。”李翠珍眉头紧锁,道:“主要是这耕地的牛不太好找,队里的两头早早就定好了人家,我们根本排不上号。”
赵明玉想了下道:“实在不行就用马犁地,那可比牛快多了,就是有些费人,那招犁杖可得个极好的手,要不然怕是跟不上度。”
这种地开始的第一步骤就是趟地,过了一冬硬实的土地用铁犁杖豁开并垅,趟松了泥土,好为播种打下前序基础。
村里人种地习惯用牛犁地,一起吃大锅饭的时候,各村也都有养牛备春耕。现在各家分产到户了,这共有的牛地位就有些尴尬了。于是,公家牛就竞拍出去,成为了个人私有。
这会正是用牛的高峰期,可村子里就这两头牛,都已经排了不少人家。要是不着急,倒是可以一点点等着。可问题是想着提前动手,不跟大流儿队伍走,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把主意打到马骡身上。
马骡犁地度快,是慢慢的老牛两三倍,这要还是普普通通的脚步,那是跟不上那可就叫人笑话了,还窝了工耽误事儿。
家里统共就这几个人,最是能干的种地能手今天也嫁人了,其他人倒是可以干别的活,只是这招犁杖却是个技术加力气活儿。缺少了哪一样都完成不了。
赵明玉倒是招过犁杖,只是时间却是不长,村里能够胜任的人也是比较多,他这边累了那边就能找着人接替。可这到了各家各户都忙起来的时候,就有所不同了。也显现出来,家里没个硬实的劳力是真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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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是小子啊。”赵明玉出一声感慨:“要是小子长到十七八岁,小牛犊子似的健壮有力气,这活儿就不用这么愁了。”瞅着炕上努力想要翻身的小家伙,念叨句:“小五,爹的好儿子,赶紧长啊,等大了好干活儿。”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咋地,盼着这小子长大就是为了给你干活儿的啊,还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了。”李翠珍哧了他一句,抬眼瞅瞅三个姑娘,有没有为她们爹那两句话而生气。
赵文男岁数小还能差些,主要是赵文兰和赵文多,别再因为偏心小儿子的事儿再有意见。
赵明玉喜欢儿子,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这是小五出生已经好了很多,之前那可真是动不动就提上一句,净惹着人不高兴了。
赵文兰今天难得请了一天假,送了大姐出嫁,心情很是低落,回来家就听见赵明玉唠着这种嗑儿,难免会觉着烦。可她也不说,只皱了眉吃了两口饭就撂下了筷子,下了桌。
家里的这些个农活,老二向来是插不上手,也不用她插手。主要是她得上班挣钱,再就是那虾虾的劲儿,半天出不了多少活儿,倒是把自己累个够呛。
这次的种地李翠珍也不打算叫上她,只是家里剩下这些人,小四留在家里看着小五,老三学校上课,不能打她的单儿,也就是她和赵明玉俩个人能干活儿。十几亩地,两人得干上好几天,那倒也行,慢慢抻悠着干总能种完了。主要是这趟地的时候,要吗就想办法借牛犁地,要吧用马犁地就得找人扶犁仗,就是这两个选择,貌似哪一个现在都没办法。
这可难为住了人,赵文多嫁人的失落感,也因为这种地的事给转移走了注意力。
赵文多虽说没出声,可也在为这事儿操心。老大嫁人,这个家少劳力的缺点就彻底暴露无疑了。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小的小,弱的弱,没一个硬实人儿。
村里人就是这样,一年到头没几天歇息时间,大多数时候都在忙着地里的农活。这才只是春耕,才将将开始,后序还有一系列的活儿要干。补种、间苗、施二肥、打水叉、抽穗,还有秋收、晾晒、上仓,前后历经五六个月,几乎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拾整一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