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挽君静静地盯着手心里的细汗,浑身忍不住抖,信纸还完好地躺在她面前的桌上,烛火烧尽,天光已经大亮。
“北曦!”
“北曦!”
女子急匆匆从门外进来,见她还坐在桌案前,床上的被褥完整地叠在上头,她连忙问:“夫人一整夜都没睡吗?”
奚挽君将重新写好的信交给北曦,这封信加急送到平江府,一定要尽快送到桑渡远手里,不能出一点差错。
北曦虽然不明白奚挽君为什么如此急切,还是照办。
奚挽君乏力地坐回了椅子上,只觉得浑身衣裳都湿透了,叫人传水进来,沐浴后才去前院请安。
卿扶凤见她脸色不好,关心道:“不舒服就不要来请安了,我与你祖母早就说过了,咱们家没这么多规矩,你只管怎么开心怎么过就好。”
桑老夫人见了也道:“阿远这小子从小也是这样被我们养大的,你年纪小,正是要睡觉的时候,别拘泥这些规矩。”
奚挽君勉强笑了笑:“挽君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昨夜没睡好,等会儿去绝英阁算完帐就休息一会儿。”
桑老夫人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瞧你忙活的,都累瘦了。”
卿扶凤像是想起什么来,从桌上将帖子递给奚挽君,“挽君,这是燕王府送来的邀帖,燕王自上回打仗归来,一直没回王府,这一次特意办了赏花宴,邀请各个名门前去赏花,
我们几个老东西早没了赏花的性质,你年纪小,我想着你也爱看这些花花草草,就当是放松一下。”
奚挽君接过邀帖看了看,果然是燕王府送来的邀帖,时间就是明日。
“阿远去了书院读书,这次没带上你,你也别怪他,他也是顾及你的生意。”卿扶凤看她没什么表情,以为她是在气桑渡远抛下她远行。
“母亲,您多思了。”奚挽君笑道:“儿媳只是在想明日该穿什么衣裳去赴宴。”
燕王办赏花宴,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预知梦中,桑渡远遭遇了船只爆炸,会不会与燕王有关呢?
她还真得去探探……
到了午间,她去绝英阁同吴夫人商议好了关于奶茶的买卖方法,期间孙望由也来了一趟,出了不少妙计,听得吴夫人都连连惊叹,这一趟京城来的值,一次遇上了两个经商奇才。
最后三人决定出,先在街市上摆上绝英阁的摊子,当街熬煮奶茶,以此引客入绝英阁,一楼除了招待买盐的客人外,再安排李福双讲解如何熬制奶茶,最后将茶叶卖出去。
有了好的想法,说干就干,但凡经过摊子的客人都被奶茶所吸引,品尝过后几乎都要入阁购置,光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将所有的祁门红茶都一售而空。
李福双从未见过这场面,只好准备着明日安排另外几种茶叶去熬煮奶茶,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奚挽君时,她倒看不出喜悦,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转头安排几个伙计准备去荆湖路购置茶叶。
到了时辰,奚挽君安排好下人处理这些时日的购置和摆摊熬煮奶茶,并请孙望由有时间过来看着绝英阁。
她总预感着会生些什么,这种感觉很不好。
一晃到了翌日清晨,奚挽君整理好了衣裳妆容,老夫人亲自派了身边的杏花给她,马车一路直通燕王府,其实路程很长,杏花提醒了两次可以先小憩一会儿,奚挽君都拒绝了。
她一晚上都没有做梦,却还是心神不宁个不停。
到了燕王府,奚挽君由杏花扶着入府,还未入厅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好似在打趣着谁。
“可都别打趣我了,日后等你们要成婚了,看我如何掰扯你们这些蹄子。”
温柔悦耳的嗓音带着些许嗔怪,奚挽君好奇地看了过去,坐在中心的女子的面容偏向江南水乡女子,算不上明艳,温婉清丽还是有的。
周围的女子们本是说说笑笑,一见门口站了个明艳脱俗的奚挽君,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议论纷纷。
“郁姐姐,这就是蔺公子从前那位……”有人提醒。
奚挽君自知这副相貌在女人堆里是不算讨喜的,刚想转身入席,只见女子站了起来,主动走过来道:“是奚家大姑娘吗?”
奚挽君顿了下,并未开口,杏花识趣上前道:“郁姑娘,这位是桑家少夫人。”
“听说桑家小侯爷很宠她,三番两次给她出头,如今怎么让她一个人来赴宴了?”
“听说桑小侯爷被人打了,还卧病在床呢。”
“这好歹是做夫人的,不好好在家里侍奉郎君,又出来显什么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勾引谁。”
杏花眯紧眼,清声:“诸位好歹是名门闺秀,说出这种恶心人的话,难道就是诸位家中父母的教养?
我们老夫人平日里最讨厌别人生事端,桑家也不是好惹,诸位也都清楚我们家小侯爷是什么秉性,敢言语中伤咱们少夫人,可是要挨打的。”
杏花这一句话顿时将众人的嘴堵得死死的,既搬出了老夫人,又道明桑渡远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奚挽君。
北曦在一旁听着不由赞叹,牢牢记在心中,想着等下一次夫人受欺负了就搬出来。
“少夫人别担心,我叫郁纾,乃是户部尚书之女,我只是想同你一块赏赏花,没有别的意思。”郁纾笑了笑,眸底很干净,没有丝毫敌意。
杏花不动声色退后了些,奚挽君道:“既然如此,那郁姑娘便请吧。”
方才看热闹的几个小姑娘都惊呆了,不懂这是什么场面,寻常情敌见面不掐架就算好的了,这二人如此相敬如宾,倒是稀奇。
二人一路走到荷花塘边,奚挽君心里正想着前端时日看到的新话本子。
书中女主和女配角相遇,为了争夺男主,女配将女主按在了池塘里,险些让女主命丧池塘。
“少夫人。”走在略前方一些的郁纾回过头,“可否让几个姐姐在外头等着,我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奚挽君后退了一大步:什么?!真要玩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