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仵作看起来,应该是个经验颇丰的,他会像宋慈那般厉害么?
要知道,金子小时候就是因为看了宋慈编写的洗冤录才会对法医这一职业产生浓厚兴的呀。
不过金子童鞋貌似期望过高了,并不是每个仵作都能像宋慈那般厉害的,不然,何以几千年来唯有宋慈名留青史?
那位年过五旬的仵作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尸体的体表,连尸体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都没有解开细查,便起身对一旁的捕快说道:“死因是溺水身亡!”
金子听完不由翻了一下白眼。
大叔,你这也叫验尸?
不带这么简单粗略的吧?
在金子手中,从无冤案生。她一直以来秉承着为民请命,为死者雪冤的理念走在刑侦司法大道上,刚刚她已经查看了尸体,死者的死因,根本就不是溺毙。
“死亡时间可以判断出来么?”一名捕快问道。
“可以。根据尸体的尸温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的子时左右!”仵作点头应道。
捕快的眸子迅的扫过死者,从他身上的衣袍可以看出,家境应该是个富贵的吧。
“子时?嗨,难不成是星夜泛舟湖上,不小心掉进湖里,淹死了?唔,这种死法不是冤大了?”捕快推测着,面带惋惜。
黑袍男子由始至终都是冷眼淡漠地看着,不一语。
另外一个捕快也记录完口供,走过来招呼道:“死因确定了吧?把人抬回衙门,大人自会处理结案的。”
说完,一行人便要走,而金子在心中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决定挺身而出,她还是无法漠视任何冤案的生。不管这个案子中是否有冤情,但这个男性死者,根本不是死于溺水,而是死后才被抛尸湖中的。
“等等。。。。。。”金子开口唤道。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一脸认真的金子,那眼神似乎在说:有什么事?大爷们赶着回衙门交差呢。
金子上前一步,眸光冷静而沉着,指着担架上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缓缓说道:“死者,不是溺水身亡!”
话音刚落,犹如平地一声雷。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或狐疑,或探究地投射在金子身上。
只有一道目光冷凝如寒霜,带着淡淡的味。
“哦?这位郎君有何证据证明?难道刚刚仵作的验尸结果你没听到?还是说你对验尸结果有异议?”捕快明显对这位阻碍办公的年轻郎君有些不屑,语气间带着一种轻慢之态。
金子昂着头颅,迎上他的目光,从容道:“没错,对这位仵作的验尸结果,在下确实存在异议!”
该名仵作作为衙门的老仵作,从事这一行当已有二三十年,眼下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质疑,一张老脸顿时气得通红,瞪眼吼道:“你有什么异议?你懂验尸么?”
嗓门大不代表有道理的,大叔!
金子笑了笑,也不理会仵作,只是抱拳对着捕快说道:“这位差大哥,能否让在下再看看尸体,在下会给大家一个合理解释的!”
捕快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许是因为这个年轻郎君的胆识,又许是因为他的那份执着。要知道,遇到命案这些事情,作为一般的百姓躲避都来不及,生怕沾染了死人的晦气。眼前这位郎君言谈举止,从容大度,特别是这份无畏,不由让他另眼相看。
他停顿了一下便对另一名捕快说道:“不妨看看这位郎君要如何为我们解惑?!”
另一名走在前头的捕快漾出一抹明媚的浅笑,应道:“行,人命大于天嘛,既然这位郎君提出问题,就听听看!”
仵作这下掩不住羞愤,冷哼一声碎了一口,又得强忍着不得作。须知在任何朝代,仵作可不是什么好的职业,地位低微,因为工作性质,接触到的都是腐臭,冷冰冰的尸体,所以一般人家宁愿种田行商,也不愿涉及这一行当的。
“谢谢差大哥!”金子施了一礼,顾不上安抚惊讶的笑笑,径直走了过去。
金子揭下白布,飞快地将死者身上的衣服脱得一丝不挂,重开始检验尸体。
一旁的笑笑见状,惊羞得大叫一声,跑出几米远去。
金子丝毫不觉,神色坦然的继续她的工作。
一系列的专业词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金子神色肃穆,那是她投入工作后呈现出来的一种专业状态,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死者男性,年龄约十八九岁左右,身高七尺三寸。一般自然溺毙的死者因为在水中挣扎,求生,所以,浮沉之间一定会非常恐慌,手脚不断挥舞,蹬踏,试图抓住什么,这样的动作往往会保持到力竭而亡。所以正常溺亡的死者手会成握拳状,嘴合,眼睛开闭不定,手脚会有泥沙,腹部有鼓胀,用力压下的话,会有大量的水从口中流出!”金子说完,用力压了压死者的腹部,果然,并没有看到他的口中有积水溢出。
在场的众人不由凝神细听,又有一些人听了金子的分析后,纷纷指责先前的仵作草菅人命。
老仵作这会儿耷拉着脑袋,连大气也不敢喘地猫在一旁。
金子继续查看着,接着道:“尸体的腹部处有类似拳头击打的淤痕,右手的手臂上有抓型血痕,应该是被人体尖锐的指甲划伤。除此之外,身体体表并无其他伤痕。”
说完金子自己也停了下来,光看尸体呈现出来的表面伤痕,并不能表明死者就是被人打死的,至少,打在腹部的这个淤痕,并不能致死。那么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呢?
“你是说他被人打死的?”后面赞同验尸的一名捕快问道。
金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她不喜欢那样的眼神,质疑,嘲讽。
金子没有回答,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刚刚的验尸步骤后,决定从头开始细查一遍。
对了,刚刚不是没有检验头部么?
金子将注意力凝聚在死者的头部,伸手解开他头上戴着的黑色璞头。一头乌黑的丝拧成一个髻,用一条湛蓝色的带固定着。头非常浓密,金子将带解掉,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拨开长,细细的检查着。
一个红色的血点在百会穴的位置显露出来,金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将丝往两边尽量分开,用手度了一下突起的血包,大约铜钱大小。这个位置和造成伤口的力道,的确能将人致死。
她回头对捕快说道:“找到了,差大哥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被人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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