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
“妖界可曾协助仙界、人界对抗魔界?”
“……不曾。”
“妖界与人界、仙界之间,从前是否征战多年?”
“……是。”
“既然如此。”白若如理所当然道,“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天哪!
这是观妙和其他太上长老的想法。
这根本不像是白若如会说出来的话啊!倒有几分像是从前的齐免成……天哪!
无空真人道:“听闻白掌门今日疾病缠身,特地过来,实在是辛苦了。”
“不辛苦。倒是我听闻,清极宗‘讯问’宁峰主,其中却没有一个内门的人,尽是洞天福地的人,这倒是奇怪。正好,我身体也好转了,于是带着两位师兄过来看看。”白若如微笑,“倒是有一件事得让大家知道。如今我白若如是清极宗的掌门,我的脸面便是清极宗的脸面,有的人想要我丢脸,便是让外人看见清极宗丢脸——诸位可明白?”
众人鸦雀无声。尹希声道:“掌门说得是。”
方无隅也道:“自师兄走后,白掌门撑起清极宗,我宁师弟亦是向来尽职尽责,只为了清极宗的发展。有的人在我师兄走之前,整日窝在洞天福地里享受整个宗门的供奉,等我师兄走了,倒是一个二个装作心怀天下似的,跑出来争名夺利了。”
无空真人脸上红红白白。无为真人瞥了他一眼,道:“诸位太上长老,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话要说。可方无隅有话要说:“师尊,如今您说话最管用。你管管这些无事生非的太上长老!”
宁明昧差点在心里笑出来。方无隅这话未必是为了阴阳,但这话,却很有阴阳的效果。
知味却抬起头,急急地还要说话。迟钝如他也看出自己如今变成了弃子。可台上传来重重的一顿力,让他起不了身。
无为真人空灵淡漠的声音传来:“今天还真是导出了好一个‘热闹’。”
“无为真人!”几名太上长老匆忙行礼。
“为一件尚未证明的事,便信口雌黄,污蔑宗内峰主,并大动干戈,让所有人到这里来。实在是荒唐。”无为真人道,“知味信口雌黄,观微也并非毫无责任——有失察之罪。”
“师尊。”宁明昧忽然道,“如今白师姐是掌门——处置他们的决定,让掌门去做,是最合适的吧?”
隔着宝殿,宁明昧与无为真人对视——那一刻,他看见了一双毫无感情的、漆黑的眼眸。
因为修为压制,宁明昧背后沁出冷汗。可即使如此,他仍然在微笑。
“明昧说得是。”无为真人道,“若如,你说,他们应当如何处置。”
白若如道:“知味污蔑峰主,又在战争时期,以立场开玩笑,罪加一等。应废去一个大境界修为,流放弃原受罚。”
“掌门,流放弃原还是太重了。如今大战在前,将一名长老流放弃原,外界难免有猜想。”宁明昧道,“有人不顾及大局,我们却还顾及大局。”
说着,宁明昧又看了一眼无空真人。
“……那就罚往矿山。”白若如道,“至于观微,亦有失察之过。罚思过崖静心,不得出。除此之外,此事涉及的绝不止这二人,待调查清楚后,设施人等一律受罚,并在全宗门内公开报告。”
受罚还好,公开报告这件事对于这些老派的修士来说,可谓是绝对的羞辱了。观微脸色都变了:“这怎么可以……”
“清极宗是所有弟子的清极宗。清极宗发生的所有大事,每个人都应当有参与,不是么?”白若如看向他。
至于三个证人,战场上回来的那名弟子有逃兵之嫌,受罚。那名妖狐少女清极宗没有处置其的“权力”,于是将其驱逐出清极宗,交付至妖狐族如今的负责人——族长与有苏煌的手里——当然,会附带一份情况说明书。至于已经属于宁明昧这一方的有苏煌会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师尊,无空师叔,你们觉得这个处置怎么样?”白若如笑吟吟道。
两人自然是没什么话好讲。唯有无为看着白若如,淡淡眼底竟有一丝欣慰:“若如,你长大了。”
“人想要活得太干净,就就做不好事。如今想来,若是非要不肯变通,到底是为了做好事,还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到底是做事重要,还是自己重要?这件事一想明白,我便明白了。”白若如道。
“你说的事。”无为道,“本座累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本座便回洞府了。”
如今洞天福地几人颜面扫地,无空藏在幕后却被狠狠敲打,无为看似与此事无关,场景好似宾主尽欢。
可此刻,宁明昧又开口了。
“师尊,无空师叔,你们不能休息。如今洞天福地里,有魔界的探子啊。”宁明昧看着他们,满脸忧心忡忡。
“何以见得?”无空真人一惊。
宁明昧道:“我这一行队伍里,有一名名为伍衣的修士。然而,他真实名字并非伍衣,我们私底下也不以伍衣称呼他。这‘伍衣’的名字只出现在他的档案里——且是从前有一会洞天福地提起过档案,我这才写了一份交上去的。可在我遭遇将铎时,他竟然知道我们的队伍里有‘伍衣’这个人,还知道他的这个版本的名字。如此看来,洞天福地里一定有奸细!”
“还请师尊与师叔,好好排查啊!”
宁明昧一招反客为主,堪称酣畅淋漓。无为真人皱眉,道:“明昧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
“洞天福地的事,我会操心。”他点点头道。
“如此,就多谢师尊了。”宁明昧微笑,“师尊已经渡劫期,却还要劳烦师尊为我们操心,实在多谢师尊。”
“不必谢。”无为真人道,“倒是明昧忽然对乌合众如此了解,让我有些奇怪。”
他与宁明昧对视一眼。一者眼眸漆黑,一者眼眸在眼镜后。只是片刻后,二人便各自离开了。
还有一人未离开。那人便是石泽骞。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梁平洲上前道:“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石泽骞没有受到惩罚。因为他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此刻,面对梁平洲的质问,江见月的阴阳,他只看向宁明昧道:“师……宁峰主。”
这是何等又卑又亢的自尊心,此刻他竟然自顾自地想到了不被接受,将称呼换为了“宁峰主”。石泽骞说:“在我走上来时,您不会觉得,还好那个人是我,不是其他人吧?毕竟其他人都比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