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昧听见凄厉的惨叫声。他转头时连城月已经跪下。青年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断地有血泪从眼里渗出。
“他在恢复记忆了。”
宁明昧听见了许久未听见的系统的声音。系统说:“你不上去救他吗?”
是救他,还是站在原地?
宁明昧沉默片刻。最终,他还是上去了。
眼里滚烫着,像是有血泪,像是有热意在灼烧。但在那恐怖的热度中,还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手背。
尽管他的话并不好听:“冷静点,很快就好了。”
宁明昧掏出莲灯,用柔和的能量为连城月治疗眼睛。他面沉如水,口中念念有词。系统又阴魂
不散道:“想不到你很关心……”
然后它发现宁明昧正在用嘴念连城月的急救账单。
系统:……
在幽暗的禁地,囚人的石碑,阴森的铁棺前,唯有手持莲灯的宁明昧,是一点小小的微光。
微光照在连城月的脸上。
“……娘。为什么要带着我……去死……”
宁明昧听见连城月的声音。
尽管在加固封印时,宁明昧已经看见了部分关于剑灵的回忆,此刻从当事魔鬼的口中吐出这话,却依旧让人不忍。宁明昧计算账单的口速,都下降了五成。
忽然就在此刻,就在能量流转间,一幕幕画面在以能量为依托,传递进了宁明昧的脑海里!
很快,宁明昧意识到,那是剑灵的记忆!
剑炉前,他挣扎、他逃跑,却被母亲死死拥抱着,带着他一起跳进了剑炉。那样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如此柔软,却来自一个自称爱他,却被“大义”所感召的母亲。
“天下需要我们去拯救,等天门被打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我们的族人,也会过上不被人排斥的日子……”
剑炉好烫,剑炉好疼啊!为什么要牺牲我,为什么要让其他人活下来!
“他”从神剑里睁开眼睛。终于,他成为了神剑的一部分。神剑因为他身为剑灵而变得极其强大。他的母亲却失约了,仿佛自我感动似的,没有遵守那“一起祭剑”的约定。
她成为了一个苍白的、没有太多意识的影子。祭剑后能保持意识,不是凡人能做到的。即使如此,那影子也有自己的作用。
他感到愤怒、他要反抗、他拒绝服从命令、他不要成为帮助他人的神剑。可磅礴的神力被注入神剑,压制他的一切动作、乃至一切意识。仿佛有声音对他说:“你在反抗什么呢?”
“反正你都已经死了。不若留下来,拯救他人。”
“既然已经成为剑灵,这就是你的新的开始了。”
那影子因神力有了意识,开始安慰他、安抚他……可他实在是反抗得太过激烈了。于是磅礴的神力又被输入进来,打昏了他,让他闭嘴。
而神剑,依旧源源不断地从他这个昏迷的剑灵身上吸收着力量。
而后再醒来时,却是在一场屠杀后。他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在何处,只感觉到神剑上有一股让人不安的血气——那种血气仿佛预示着,神剑已经被拿去作了邪恶的用途。
已经有人被杀了,被人用这把神剑杀过了。那些人的气息……闻起来很强大,是神族的味道。
有人用这把剑杀了一些神族?
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挥舞着神剑,劈向了前方。
剑刃刺入那人身体时,他通过血气,骤然意识到——那是他的同族。
有人在用他屠杀他的同族。
此时苏醒的不只是他,还有那道白影。他的母亲终于在强烈的刺激下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她看着剑外的场景,发
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是谁在使用神剑?是谁在用他们杀死他们的同族?为什么他们倾尽一切投名,却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局,反而给魔族招来了灭顶之灾?
他们的所谓牺牲,难道都是被骗了吗?
可笑,太可笑了。所谓的乐观与理想,此刻都变成了被人利用、自我感动式的好笑!
魔族血流成河。他看向自己的母亲,想要从她的身上取得一些安慰。可他的母亲却擦擦眼泪,忽然捧住他的脸,轻声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你自爆,作为剑灵,你自爆吧。只要这样做,神剑就会被毁掉,执剑的那人就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甚至会被我们炸死……再也无法屠尽我们的族类了!”
“求求你,你自爆吧!”
“娘对不起你,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看,那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小侄子……一整个魔族的命啊……你也不想让他们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