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竟然不在。”连城月低声道,“真是不孝。”
任淼耳尖听见,问他:“阿月,你在说谁?”
任淼竟然不知道……连城月在错愕的同时,又有点喜悦。他心想不,不可能的,我怎么会告诉你宁仙尊不愿外人知道的事。
宁仙尊的所有秘密,他都会很好地保守。
“没什么。”连城月道。
他转头看向侧方,有风吹起他扎在身后的马尾。任淼看着少年,莞尔笑道:“阿月长大了,有心事了呀!”
连城月:……
不用再提醒我你马上要进行结丹答辩,而我还在筑基期的事了!
任淼又道:“阿月你现在还在外门么?考进内门之后,你的志愿是哪里呢?”
连城月皱了皱鼻子,略微矜持道:“宁仙尊说过要为我加分。”
任淼惊喜道:“是么?恭喜你呀。”
连城月终于露出一点傲然笑意。他看着窗外月景,心想,明天一定有个好天气。
齐免成已经死了。只要他够强,往后人生里,宁明昧最好用的徒弟只会是他。
在连城月看不见的寝殿里,宁明昧缓缓醒来,睁开双眼。
他没有去见任何一名弟子,而是披着外衫,独自走向寝殿中的天井。他在天井里摆了几把椅子,说是用来赏月。可宁明昧除了与人在此处谈话谈生意时,几乎也不到这里来。
他靠在椅子上,手握烟枪,看着天空。身上的外炮在地上逶迤垂下,最终,他对着天空,吐出了一条长长的、幽幽的气。
倏忽之间,他笑了:“难过?”
片刻后,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半阖:“说我难过啊……”
“下次穿件衣服吧你,‘齐免成’。”
“还是说,亦是重生过一次的,原本的这世界里的某人?”
……
宁明昧历劫后苏醒,全修仙界发来贺电。各个峰门宗门送来的礼堆满了清极宗的山门,温思衡等人不得不一天几趟地把东西往上搬。庆祝宁明昧历劫的会议也是生出一茬又来一茬。非思簿上关于宁明昧的热搜更是一茬又一茬。宁明昧再升一级,他的邮箱都被陶瓷信挤爆了。
各大会议也整天邀请宁明昧。食宿全包,附带旅游和豪车。因为宁明昧的存在,就是一场会议的权威的象征。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不过如此。这还是在宁明昧强烈要求“低调”之后的反应,因为此刻,古岳峰上愁云惨雾。
北方边境,亦然。
“我们会等着师尊回来。”项无形的首徒说,“师尊他一定会回来的。北方的汉子从不食言。”
他承担起了古岳峰的所有事务——亦如齐免成的首徒。他们同样努力,即使元老会的人对此虎视眈眈。
可古岳峰对元老会的仇恨还要更多一点,也更怪异一点。他们是这样说的:
“太上长老们分明比我师尊更强,可他们窝在洞天福地里,只顾着自己的修炼,从来不肯去北方。”弟子们如此说,“若是他们肯去北方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也有人说:“管好自己的宗门就够了。北方的事情,和清极宗又有什么关系?”
无论讨论如何激烈,北方现状已经如此——在失去项无形后,北方一角门户大开。魔界在万魔之渊的加强下如虎添翼,在仙界人间烧杀掠夺——仙界人间修士的死亡,又会为他们提供力量。
和仙界比起来,人间的损伤是更加惨重的。他们没有足以抗击魔界修士的力量,他们的血气又会成为魔界修士变强的养料。魔界又恨透了这些占据天时地利的人间弱者。因此,屠村、屠镇并不罕见,各地血流成河。
即使鬼界忙着内乱,没有正规地加入这场战斗。这也足够使得人间变成地狱。
就在此刻,就在宁明昧于许多宴会中辗转,觥筹交错之际,清极宗出现了一支志愿的队伍。
他们由无数年轻的修士组成。他们不为了学分,不为了名利,不为了功善堂给予的功勋。
他们只是想去。
白若如力排众议应允了他们。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昔日艳冠清极的美人已经瘦脱了形。可她凹陷的双眼目光炯炯。她打开自己
的私库和项无形的私库,为他们送上最好的装备,又召集几名长老,带领他们出征。
对此,太上长老强烈反对。尤其是无空。他说:“你不能因为你想救项无形,就让他们去送死,满足你的一己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