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却回了我一句:「那是我姐姐啊。」
他的姐姐?
我接着追问:「你的姐姐,贾元春?」
宝玉点点头,怔怔地看着我:「是啊,我的元春姐姐。」
我大惊,我的姐姐竟是贾宝玉的亲姐姐,贾元春。
脑袋一时有点懵,可冷静下来一想,大家记忆里的关于人物长相,似乎大概都来自于最经典的87版《红楼梦》电视剧,各位优秀演员的精彩演绎让我们觉得,《红楼梦》里的他们似乎应该就是如此。
但书里面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模样,我们都不知道,恐怕只有书里的他们才知道彼此的模样。
「好哥哥,我想出去走走。」宝玉打断了我的沉思,他难为情地朝我开口。
见宝玉局促的模样,我立马明白过来他应该是想去上厕所,出去走走只是文雅一点的说辞。
「你找不到,跟着我就是。」
2
我飘在宝玉前面,带着他出了病房的门,跟着走廊上的标识往卫生间走去。
身后的宝玉新奇地看着四周,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事。
医院走廊上的人很多,我也懒得避让,反正我的魂魄可以直接穿过去。
「林妹妹!林妹妹!林妹妹!」
突然,宝玉激动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我正打算回头看的时候,宝玉已经从我身边往前飞奔而去,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他错开人群,嘴里一直喊着「林妹妹」,可能是太过于急切,不小心撞到好些走廊上的病人。
「宝玉!」
见宝玉这般心急的模样,我连忙在后面叫住他,可是无济于事,他嘴里喊着「林妹妹」,是看见黛玉了吗?
宝玉匆忙的脚步猛地停下,拉住一位刚刚缴完费的女孩,激动地颤抖呼喊着:「林妹妹!真的是你!」
我还没飘到宝玉身边,所以只看得见那女孩的背影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那女孩明显地是被宝玉的行为给吓了一大跳,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宝玉!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我飘在宝玉身旁,让他冷静下来,他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妥。
可现在的宝玉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一个字,仍自顾自地拉着那女孩的手臂,他的眼里满是身前人,嘴里一直念叨着:「林妹妹,我的好妹妹。」
那女孩神色难掩紧张和害怕,疑惑不解又小心翼翼地盯着宝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哪怕此时的她有些害怕,但还是难掩灵动的神韵。
别说,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儿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
但我在此时,也才仔细地看清楚女孩的模样,忍不住拍头惊叹,我想起来了,我是认得她的,她是我上一学年「红楼梦研读」选修课程的老师,林玉。
当时上选修课的时候,就觉得这老师像是从《红楼梦》里走出来的一样,有种凡脱俗的气韵。
宝玉说她就是林妹妹。
天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
林玉看着宝玉,像是在沉思,最后摇摇头:「我不认得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你我怎么可能认错?你是我的林妹妹啊。」
宝玉听见林玉说不认得他,哽咽开口,话语间是难以掩饰的慌乱与心急。
林玉见宝玉这般着急的模样,微微地皱眉思索着,努力地回想:「不过见你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当然见过,当时上课的时候,我经常坐在教室的前两排,她对我应该还是有点儿印象,但作为大学老师,教的学生太多,记不起来也再正常不过。
宝玉仍拉着林玉的手臂,迟迟未放开,我正想着该怎么和宝玉解释我与林玉的关系,姐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了。
「贾玉!你干嘛呢!」姐姐朝我们这边飞奔而来,看到宝玉拉着林玉的手迟迟未放开,抱歉地对林玉说,「不好意思美女,我弟弟他今天出了车祸,有点儿脑震荡,可能神志还不太清醒。」
姐姐一边给林玉道歉,一边把宝玉的手从林玉身上给扒拉下来,强行地按住。
心里好像一块大石头落地,幸好姐姐赶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林玉望着姐姐嫣然含笑:「没关系,好好休养,祝早日康复。」
姐姐点头道谢,林玉说完就离开了,宝玉直直地盯着林玉离开的背影,留恋不舍。
「别看了,回病房去,医生说了你现在要好好地休养,别到处蹦跶。」
姐姐看着「我」这副不让人省心的模样,气得抬手想往背上打一巴掌,但又想到「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还是将手撂下。
姐姐把宝玉带回了病房,忍不住数落起来:「你小子命大,幸好没出大事,就是有点儿轻微脑震荡。」
可宝玉自从回到病房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估计心里还想着林妹妹呢。
坐在床上的宝玉,神情落寞,双眼无神地目视前方:「姐姐,你认得刚刚那人吗?」
姐姐手里削着苹果,没抬头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回答着宝玉的问题:「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她?」
宝玉看了眼姐姐,没再说话。
「你啊,以后可别做这种事,把人姑娘吓到了。」姐姐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宝玉,「姐姐得回去上班了,你在医院好好地休息,不准乱跑,我下班就过来,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