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汐无语凝噎。肖冷无声一喟,棱角都变得柔和,眼底那抹习惯性的玩世不恭一扫而空:“一起去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叶汐摇头,按捺住方才的暴躁,神情也变得认真:“没道理让你替我挡这种事情。”
“不,当然有道理。”
叶汐皱眉:“那你说说看?”
她猜他大概要说他保护人民群众是指责所在,可现在她也是17号的正式成员了。站在“战友”角度,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是为她而死的。
可是他说:“你还有家人,但我没有了。”
叶汐眼底一颤。
肖冷抬起眼睛,视线越过她,落在那盆开得娇艳欲滴的月季上。
“你如果死在这里,你的父母余生都会活在痛苦里。但我不会,如果我死在这里……”他顿声,“这或许是我和父母重逢的一种方式。”
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叶汐从他眼中读到一种期待。他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盆花,好像那不是一个会夺去生命的怪物,而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她原来以为他只是不惧死亡。
现在看来,他不止是不惧,而是“期待死亡”。
她突然好奇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因为如果是单纯的“父母双亡”,似乎不足以让人产生这种自毁情绪。在很多父母双亡的故事里,被留下的孩子都格外坚韧,坚信自己活得精彩才能告慰亲人的在天之灵;当然也有些因为这份阴影一生碌碌无为、自暴自弃,可这种情况下,与生俱来的求生欲往往也是在的,就算没有强烈地“求生”,也至少不会“期待死亡”。
肖冷的状态很反常,反常到她只是看到表面心里都有点酸涩的心疼。
同时,他也的确说服了她。
刚才她面对“自己死还是让队友替她死”的问题,无畏感占据上风,不愿在生死大事上欠人情。但他提及她的父母,的确稳准狠地触及了她的软肋。
叶汐深深地缓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再度走向那盆月季。
肖冷依旧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沉默地前行,直到叶汐停在月季花面前。
嫣红色的月季静静盛开,等了两息,一动不动。
叶汐凝神,松气之余,心里产生新的疑惑:“你说,死神刚才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她转头看着肖冷。
如果说死神不满,这盆花又并不发起攻击;可如果说死神满意,刚才那句明显带有鄙夷意味的“肤浅的人类”,又是什么意思?
肖冷眉心深蹙:“我也不知道。”
“哎……反正,安全就好!”邓蓝蓝在确认安全后大步跟上来,“规则怪谈嘛,能活过一关是一关!”
也有道理。
叶汐和肖冷暂且放下顾虑,调整情绪,前往下一区域。
。
鲜花区的出口门是一个草木编织成的拱门,草叶间百花盛开,颜色妖艳夺目。
出去之后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水泥地小广场,广场一侧设有凉亭,凉亭四面都是长椅,中间另有石桌石凳,看起来是专供参与者休息的。
在规则怪谈里,“祂”好像从不吝惜给参与者们提供停下来歇脚和讨论问题的地方,但结合依旧居高不下的死亡率,很难讲这是一种“人性化贴心设置”还是祂无情的嘲讽和鄙夷。
“先坐下商量商量?”肖冷看叶汐,叶汐欣然点头:“行呀。”
其他队友见状都没什么异议。经过刚才的几番波折,叶汐和肖冷已经无形中掌握了主动权。尤其是叶汐,从买花到死神的选择,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虽然死神环节到底什么情况大家目前还没摸清楚,但她讲出其他人根本没考虑过的思路已然足够让大家产生依赖了。
一行人于是聚进凉亭落座,朱子扬不安地张望下一个区域。
下一个区域应该是禽鸟区。因为入口虽然是和鲜花区出口一样的拱门,但主体并不是绿色,也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鲜花。它的底色是棕色的,纹路斑驳,像是树干。三四个伸出来的枝丫上都托着鸟窝,最高处还有两个鸟儿的彩塑,都仰着头,看起来正引吭高歌。
“禽鸟区……会有什么呢?”王利自言自语。
余莹看他挺紧张,宽慰道:“先别想了,有什么也得等看到规则再说。现在先好好歇一下,不要贷款焦虑。”
“也是哈……”王利被“贷款焦虑”四个字说得笑了声,挠了挠头,突然看见什么,猛地转头,“哎,他们也出来了!”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到另一支队伍也跌跌撞撞地出来了。
杨歌和任宁宁同时也看到了他们,眼睛一亮:“哎!你们没事吧!”说着加快脚步赶往凉亭。
杨歌边走边数凉亭的人数,发现只有7个的时候,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他们两队的初始人数都是12人,经过刚刚的第一个区域,她这边只剩下6人了,一轮就阵亡了50%。
——在杨歌的印象里,除了17号刚建立时大家都没经验的那阵子,自己还没有哪次任务执行得如此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