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采微事先联系过莫寻,知道付夕暖还没回来,她心事重重地坐上了去鄱阳的车。
刘启提前赶到车站接她,见到她表现得很开心。“我妈在家照顾我老婆孩子。”刘启的神态和样貌都神似他的父亲,李采微忍不住悲从心来,当年的付家村之行仿佛就在眼前。
“走吧,去看看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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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夕暖有些烦躁,他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付家有规矩,一人一次只能接一单,他这单却无比艰难。虽然知道这是外姓给本家人设下的陷阱,他却不得不自愿被困在这里,因为除了他,付家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给这只“冰燕”接生。
“你身下这颗蛋孵了快十年了,也该孵出来了吧!”付夕暖盯着眼前的鸟窝若有所思,“虽然我很想要这只小鸟,但是你已经浪费我太多时间了!”
冰燕听懂了他的话,扑腾着翅膀站了起来。“哼,说好了要陪我的!”屋内的温度急下降,付夕暖的头和眉毛瞬间结霜。“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你不能离开!”
付夕暖撇撇嘴,冷笑道:“谁跟你说,我付家人出诊就一定要成功的?”
冰燕警惕地看着付夕暖,它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似乎失去了往日的耐心。“你是灵医,你,你得给我看病!”情绪的起伏让屋内的温度大起大落,墙上的温度计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突然爆裂开来。
“我也可以让你不治身亡。”付夕暖的话像冰锥一样扎在冰燕的心里,它缩起身体专心地孵起了蛋,寒气在它的腹部凝结,蓝色的鸟蛋很快就被冰霜覆盖。“你最好快点把它孵出来。”
付夕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这一次他等不了。莫非无意间透露了李采微的信息,让他大吃一惊。正如李采微猜想的那样,付家先祖便是张家那位“善异术”的皇子,张忱晚的“分灵术”便是从付家那里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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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忱晚死后,皇子痛不欲生。他手上拿着张忱晚勘算出来的国运,知道张家的帝皇之气有衰竭之势。可是想到张忱晚的嘱托,他只能强忍悲伤,替她完成遗愿。
“哥,我死后皇帝定会用国运之事为难你,我深知你淡薄名利,但是为了天下百姓,还请你替我演一场大戏。”张忱晚表面上帮助两位皇帝勘算国运,实则已经算出了帝国的覆灭之期,可是她不能告诉张跃。“唉,马上又是乱世!”
张忱晚自小跟随张跃,深知义父秉性。他隐忍不蛰伏了几十年才爬上帝位,肯定不甘心到手的王权在自己的手中覆灭。“伴君如伴虎!”
张忱晚有一个兄长叫张忻照,是张跃的养子。张跃早年拜师学艺,想要学习异术谋取运势,无奈他天资不够聪颖无法学习异术,只能退而求其次拜托师傅收张忱晚为徒。这个师傅便是张忻照的母亲付氏,时逢乱世,她和李寻梅一样攀附权贵只为求生。
张跃为了掩人耳目与付氏成婚,彼时张忱晚的母亲已经因病过世,她临死之前将女儿托付给了付氏,付氏忍辱负重嫁给张跃为妻。她明面上教授两个孩子异术,背地里却另有打算。付家“通灵术”不能外传,付氏只教了张忱晚最基础的“分灵术”,并且告诫她不得随意使用。付氏的外祖父曾经是个很出名的卦师,一身算卦的绝技虽然没有李寻梅的祖上传神,却也是难得的高手。付氏将外祖父留下的卦术秘籍交给了张忱晚,张忱晚天资聪颖竟然无师自通成为了卦师。
张忱晚深知勘算国运有违天道,可是为了兄长和师傅却不得不自己冲在前面。张忱晚展现出来的能力让张跃对异术的信任与日俱增,这也是为什么李寻梅可以轻易进入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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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那个人真有意思~”张忱晚第一次见到李寻梅是在城外的大路上,李寻梅独自背着包裹走在路边,轻盈的步伐与她以往见过的难民很一样。
“你让马车走慢一点,我给他点吃食。”张忱晚吩咐道。
李寻梅莫名其妙地看着怀里的东西,方才,一辆豪华的马车从他身边路过,车窗里突然丢出来一个大布袋子正好落入他的怀里,他低头一看现里面全是大白馒头。“这是给我投食呢?”李寻梅疑惑地抬头,马车却已经提疾驰而去。
张忱晚捂嘴偷笑,这人显然不是普通的难民。
“晚晚,你笑什么?”张跃好奇地问道。
“我在笑刚才那个人,他看着一点都不像难民,义父,我猜他八成会来张府投靠你。”张跃摸了摸胡子,慈爱地看着小女儿。“他若是来了,你就别让他走了,说不定是个贵人呢!”
张跃点头,他以为这是张忱晚给他的提示,张府这么大养个人还不容易嘛!
“晚晚,你莫不是看上他了?”没想到张忻照的一句调侃却在日后成为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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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请你帮我厚葬这个丫头,傻丫头为了我命都不要了……”张忱晚悲伤地看着张忻照,“她跟随我多年,与你我一起长大,不想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彼时两个皇帝已然心生嫌隙,两国的矛盾愈演愈烈。生父希望张忱晚帮他扳倒张跃,甚至用李寻梅相要挟,逼迫张忱晚为他勘算国运,导致张忱晚身心惧损,时日无多。她放心不下李寻梅和孩子,也放心不下远方的兄长,在心腹的献身下再次使用了分灵术。
“这是我勘算出来的国运,两国终将覆灭。”张忱晚拜托张忻照用她的勘算结果稳住张跃。“义父对异术深信不疑,你只要按照我的勘算结果应付他即可。三年之后,时机成熟,两国皇子忙于内斗,政权再次陷入纷争,正是你脱身的最好机会。”有什么比皇族内耗更完美的结果呢?“百姓没事,你也没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好,我答应你。”张忻照郑重地点头,“晚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吧?”
“我不知道。”张忱晚看着院里的桃花潸然泪下,这里有我最美好的回忆。“哥,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明天,我就要死了。”张忱晚平静地说道,“好可惜啊,生在这样一个年代,没有办法好好生活。”她要保护自己的家人,爱人,却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
“这不是你的错,张跃人不坏,可是权利面前,总会有人成为炮灰。”付氏被旧帝的余孽所杀,确实不是张跃的本意。“你已经尽力保护我们了,母亲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张忱晚为自己的不在场而后悔,张忻照却明白这并不是她的错。
“我已经联系上我的族人,你不用为我担心,三年之后我定能全身而退。”张忱晚笑了,她又悲又喜,这世间最懂我的人竟然是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
“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
“没关系,你不是把她送回来了嘛!”张忱晚靠在张忻照的肩头,兄妹俩默契地不再言语,诀别在沉默中走向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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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忻照回头,肩上的女孩已然没有了意识。他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没想到,再见面,他深爱的女人只剩下一具躯壳。他展开女孩留给他的遗书,上面只有四个字:等我回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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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张忻照回归付家,带着族人在乱世中求生。
“晚晚不希望你有事,所以我保你一生平安。”李寻梅出现在他的面前,“答应我,不要随便对别人使用分灵术。”
“好。”张忻照点头,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李寻梅了。
“作为报答,我会让你们再续前缘。”李寻梅转身,金色的瞳孔看着张忻照,血色的符文在他的眼前浮现,“那时,她们都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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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采微,你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