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热闹非凡的午宴,却在除了举杯敬酒有声响外,其余时候,始终安静得很,连杯盘的声音都轻得几不可闻。
湘琴与女眷坐一起,只得压着性子,默默地用着餐。偶尔抬头,与邻桌的卢余,目光一交汇,才觉心安了些。说实话,她有点后悔跟来了。菜肴虽好,远不及自在珍贵。
再说满桌菜肴,足有二三十道。很多是湘琴没见过的,不知该叫什么名,也没人介绍,只觉道道好吃。
偶有几道家常的,如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夹上一筷子,一入口,不觉有什么不同,再细细一咂摸滋味,才觉果然比常吃的好上几百倍。至于好在哪儿,湘琴又说不出来了。
午宴临近结束。
章老爷子放下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闻声,立马放下了筷子。偌大的餐厅,齐刷刷的放筷子声。
然后,齐刷刷望向章老爷子。
湘琴惊诧之余,也依样去做,却仍自惭形秽,觉得学得太不像。
章老爷子说:“卢余天分极高,我很喜欢,已收他为徒了。接下来的三个月,卢余将会在家里住下,我也会封闭式授徒。余者一概不许打扰,不许怀有嫉妒心思,可都听明白了吗?”
面面相觑,无不惊讶失色。
卢余也太好命了吧?不过围观了一顿午宴制作,怎么就成了徒弟了呢?
平素,章行健在爷爷面前最得脸,最先大着胆子说:“爷爷,收徒的事,您要不要再想想?”
章云天想了想,说:“爸收徒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您的身体?”
也有几个面露忧色,顺着说,是啊,是啊的。
章老爷子厉声说:“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湘琴不明所以,只隐约觉得是好事。一时失神,竟碰落了桌上的筷子,出不合时宜的声响。
众人闻声一惊,收回嫉妒的眼神,拿起筷子,准备默默用餐。
章老爷子略皱了皱眉头,再扬声问一遍:“可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众人异口同声。
这是这顿饭时,唯一震耳的声音。湘琴吃惊之余,又添了几分心惊与不自在。
从章家出来,已是下午两点多。照例是章云天亲自送的。
酒店门口,除了正常来往的人,再不见有自媒体人围堵的身影。
章云天笑着说:“放心,热搜已经撤了,不会再有人来骚扰。贤侄,按约定,我明天中午亲去火车站接你。放心,你入住时,家里自会为你安排好。”
卢余笑着说:“多谢了。”
下车时,章云天备了一后备箱的礼物,吩咐司机一一取出,说是全都是送给湘琴的。
湘琴本想说不用了,却被卢余拦下。他又说一回“多谢了”。
回到酒店房间。
湘琴长舒一口气,连衣服也不换,妆也不卸,像散了骨头架子似的,直挺挺地躺到了床上。
卢余也挤了上来,揽上湘琴的腰。
湘琴趁势,枕上他的胳膊。
“累了?”他柔声问。
湘琴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他有话要说。
果然。
“那你闭着眼,养会儿神,我慢慢说。”卢余的声音更温柔了些。
湘琴静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