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这冰天雪地的无有用处,到了此地便止步不前,转头又寻思着以后去寻吐蕃各部的晦气,不过他嫌这处不好,以后丑奴却是不嫌的,这附近的地儿被爹爹打过了,他这做儿子想要过一过沙场瘾,便只有往外扩张领土,以后四处征战冷也去的,热也去的,这是后话此处不必讲。
却说那赤真人被灭,孙延荣总算是使命完成,终得踏上回家之路,在临安那秀水明山之间,不单单有陛下赐给他的定远侯爵位与府邸,还有自己的高堂老母,与那又爱又恨的女人,还有……还有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儿子!
孙延荣自那东北归来临安,这一路真是归心似箭,甩了一干随从,晓行夜宿,急赶慢赶,待回到繁华更胜从前的临安城时,眼瞧着街面之上来来去去的行人,听着耳中熟悉的乡音,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心头这点子又是陌生又是熟悉的心绪,按着前头陛下给的地址,却是一路寻了过去,如今素圩娃与娘亲搬到了那古井巷中,进了巷口最里头那一座宅子,便是自己的家了!
孙延荣骑马到了巷口,却是有些近乡情怯,翻身下来将马缰绳牵在手上,一步步缓缓往里头走去,大军得胜的消息还有几日才传回来,陛下体恤他久未归家,让人备了马让他早些回来,途中他也未送过信回来,想来家中人还不知晓自己归来的消息!
孙延荣这厢一步步的往里头走,见得高墙青瓦,出墙的绿枝沙沙轻摇,大榕树下古井悠悠,一颗心却是越的乱了起来,正在巷中四处打量之间,那头却是噼里啪啦跑过来一帮小子,大大小小七八个,其中一个生得壮壮实实的小子,急匆匆冲过来,一个没看见,一头撞向了孙延荣怀中。
孙延荣这么些年在外头历练,早已不是以前那临安城中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纨绔子弟了,当下一伸手便按住了那小子的肩头,稳住了他的身形,那小子抬头看了看他,皱眉道,
“你是何人?为甚么小爷从未见过你?”
孙延荣见这小子生得虎头虎脑的,一双眼又黑又亮,小脸红通通的,看着就是一个壮实小子,心下就有了三分喜欢,便应道,
“鄙人姓孙,是到这处寻亲的!”
那小子又问道,
“这巷子里的人家小爷都认识,你要寻那一家?”
孙延荣应道,
“最里头那家!”
那小子听了面现疑惑嘴里低低嘀咕,
“这人我从未见过,也没听娘说有亲戚要过来呀……”
上下打量孙延荣一番,见他满脸的大胡子,一身的风尘,只一双露在外头的眼又黑又亮,透着一股子不是好人的样儿,那小子想了想应道,
“那家人今日出门去了,要晚上才回来!”
孙延荣听了不疑有他,
“那……家里可有旁人?”
那小子应道,
“那家人是全家出去城外寺里上香去啦……只一个老家人守门,耳聋眼花的,你过去叫也是白叫!”
孙延荣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好在晚上便回来,等一等就是了!
当下点了点头,自怀中摸出几个铜板儿给他,
“拿去买糖吃!”
那小子见了也不客气,一把接过来,对身后的一众小伙伴道,
“走数!买糖去!”
一众小子欢呼一声,便推推搡掇的向巷外跑去,孙延荣笑着见他们跑远了,这才又牵着马走到里头去,见得最里面的院子,果然门户紧闭,里头并无人声,便索性将马栓在门前,自己到台阶之上坐了下来。
他一心着急见着家人,也不想再出去寻甚么客栈了,当下便一撩袍子坐在了阶上。
那巷口几个小子探头探脑的瞧他,回转头来问道,
“扎勃力,那人是不是你们家亲戚?”
壮实小子扎勃力应道,
“屁,才不是要我们家亲戚呢!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必是个骗子!”
“那他守在你们家门口了,怎么办?”
扎勃力应道,
“先去买糖,等下从后门回去!”
几个小子笑嘻嘻去街上买了香甜甜的麦芽糖,绕过巷口从后门狗洞里钻了进去,
“扎勃力,你娘不在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