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公婆在这屋子里掰扯半晌,穆红鸾带着几个弟妹早早起了身做饭,见爹娘那门关了,里头杨三娘子的尖喝声传出来,三丫与四丫忙趴到窗外偷听,回头冲着穆红鸾招手,
“大姐……大姐……过来……”
穆红鸾跟着过去一听,却是捂嘴儿偷笑,只听里头穆大将昨日的事儿一五一十道出来,只说那汗巾是顾五送的,杨三娘子只是不信,
“他能送这绣了花的汗巾子?穆大……你少来诓我……这是外头那个粉头得了爽利送帕子谢你呢?”
说话越想越气,气得不行,伸手又拧他,穆大仗着皮糙肉厚生生受了这几下,只是陪笑道,
“他娘,夫妻这么多年,你几时见我起过歪心,你若是不信,我便对天誓……”
忙举手誓,
“我穆大若是敢有负了三娘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杨三娘子听了又气又心疼,伸手去捂他恨道,
“你就是仗着我不敢让你有个好歹……”
穆大趁势伸手抱她,
“三娘最是心疼我了!”
两公婆搂做一团杨三娘子气还未消,扎手扎脚的推他,穆大只是不放手,两人在这床上滚来滚去,滚得是衣散乱,两双眼儿瞪来瞅去,倒将那点子醋意瞅出了心火来,穆大凑过去亲她,
“三娘子,这几日怠慢了,难怪三娘子生气,为夫今儿便补上给三娘子赔罪!”
这厢仗着身壮力强将自家媳妇强压在下头,杨三娘子气的捶他道,
“起来,寻你那并蒂莲的粉头去……”
“那来的并蒂莲,你不就是我的小莲花儿……”
夫妻二人正在这处面红耳赤,手脚乱动,却听得外头窗下一阵悉索声,有人噗嗤一声笑出了来,有人小声道,
“大姐,你别揪我耳朵啊!”
却是穆红鸾在外头瞧着形势不对,要将这几个小丫头弄走,里头的一对公婆互瞧一眼却是都闹了一个脸通红,怎得把那一帮子讨债的给忘了!
杨三娘子推那穆大一把,
“把那东西给我还回去,没得让我瞧着心里不舒坦!”
穆大连连应了,
“我今儿便去!”
这厢出来瞪那几个捂嘴儿笑的小东西,咳嗽两声骂道,
“老大,你是怎么管弟弟妹妹的,你瞧瞧有哪家的小娘子爬墙根儿的……”
穆红鸾吐舌头笑,忙端了东西上来伺候爹娘用罢了饭,穆大便出了门。
出去寻到那顾五将汗巾往他脸上一摔,
“你小子是要害我么!”
顾五忙伸手扯了汗巾赔笑道,
“哥哥说的什么?兄弟这是一头雾水呢!”
穆大将那角上的绣花给他瞧,顾五这才醒悟忙道,
“兄弟……兄弟这是弄错了!”
这厢却是带着穆大又进了那十里香中,两人坐定几杯酒下肚,顾五才将这事儿抖了出来,原来这顾五的老娘,娘家姓苟下头只一个亲兄弟叫苟有福,苟有福两公婆夫妻多年却是没生下一个小郎,却是一二三四五六连着六个小娘子。
与顾五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乃是这苟六娘子,两人年纪差了有两三岁,正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时候,只是这苟有福前头五个女儿嫁的夫家都称得上殷实人家,这苟六娘子又是个颜色好的,因而苟有福一心想为小女儿谋门好亲事,自是连眼角儿都不屑给顾五这成日混吃骗喝,不务正业的亲外甥。
可怜顾五这娘俩孤儿寡母这么多年,日子过得艰难,好不易回来一个顾远堂,却被顾五老娘赶了出去,顾五明知自家亲舅嫌贫爱富,却又不敢忤逆老娘,只得眼睁睁看着二叔这大财神打眼前溜走,又眼睁睁瞧着自家舅娘四处相看人家。
他这心里憋闷,自暴自弃只当与表妹的事儿必是不成了,便索性将她送的东西全数扔了,连那汗巾子也送了给穆大,却是心粗没瞧见上头还绣了花,只假说是舅娘那处给的,却是没想到倒惹得穆大两口子闹了一场。
穆大闻言只是苦笑,摸着脸道,
“即是小娘子的心意,还是好好收了吧,若是让她知晓必会伤心……”
害得自家白白挨了一巴掌,还无处说理呢!
顾五垂头道,
“留着做甚,即是哥哥不能用,我便将它一把火烧了,也免得瞧着心里难受!”
穆大想了想问他,
“昨儿你吃醉了倒是提了一嘴,若是有本钱便出去跑货,我听着倒是有些可行,你小子说得话却是当不当真?”
顾五应道,
“当真啊!哥哥哟,这话可是兄弟藏在心窝子里的,若是旁人慢说是喝醉了便是打死我,兄弟也是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