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这话没有掩饰,早便等在一旁瞧热闹的好事者却是神色暗自变化起来。
这意思,难不成是这沈家二姑娘又跟谢府的那位扯上关系了?
沈璃锦仿若听不见四周的窃窃私语,只微微垂下头去:“祖母这话,孙女不明白。”
“不明白?你倒是会装傻,好,那我问你,你与那谢家三公子孤男寡女同乘马车去了何处?”
“祖母,星愿堂妹越了狱,自然得将人寻到,难不成,要因星愿堂妹一人的过错牵扯到整个沈家不成?一旦星愿堂妹真的逃走了,您觉得,上头怪罪下来我沈家又能如何躲过罪责?”
沈璃锦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让得本是处于怒气之中的沈老夫人都是不知如何接话。
不待她反应,沈璃锦便又身子垂得下去些:“祖母,我随谢三公子前去,不过是因为想要找到星愿堂妹,不迁怒于沈家,与谢三公子同乘马车实属无奈,但我与他并无瓜葛,事急从权,还望祖母见谅。”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老夫人总觉得心里头还有郁结,却生生地泄不出来,堵在胸口,下也下不去,烦闷得紧。
又见着四周舆论倒向沈璃锦的方向,她只得给了一个台阶。
“有什么事回府再说吧。”
她率先进了府,陈玲韵像是哭过了,眼睛红肿着,此刻也垂着头跟着进去。
唯有沈森,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冰冷,似乎是将沈星愿如今的处境全归咎于她了。
沈璃锦不在乎,反而是回敬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沈森却觉得,这是挑衅。
“沈璃锦!你对长辈是何态度?”
他突然难,让得本已经踏进府的沈老夫人回过头,眉头皱起来。
沈璃锦却是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眼眶红红都含了泪:“二叔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担心二叔太过伤心,想让二叔开心一些。”
“想让我开心?好啊,你消失在我眼前我就开心了!”
“沈森!住嘴!”,沈老夫人脸色一变,连忙呵斥!
只是话已经说出来,落在四周人的耳里,便又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沈璃锦顺势眼泪便落了下来,像是有些手足无措:“二叔…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二叔不开心了,只是这些日子为了星愿堂妹的事,我宁愿放下身段去谢府求人,又四处奔走打通关系,我知道,是没能将星愿堂妹救出来,可我已经尽力了…若是二叔还是因此埋怨我,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些年,我也习惯了。”
“阿锦!胡说什么?!”
陈玲韵终于按捺不住,快步走到她身边,看似拉过她的手,实则重重一捏,满是警告:“你二叔不是那个意思,他也是关心则乱,他又如何不是心疼你的呢?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她连连给沈森使了眼色,沈森看了一眼四周的指指点点,目光轻闪,这才道:“是,阿锦,二叔感谢你,不是你说的那些个意思。”
沈璃锦垂着脑袋,怯怯的看了眼陈玲韵,便就任由她带着往府里去了。
她的模样,却是引得四周围观者更加狐疑,又想起沈家长房与二房多年不合的消息,下意识的便觉得,怕是这沈家亏待了长房的这姑娘。
虽说沈府闭了门,但有关这沈家二房欺负小辈的流言还是渐渐传了出去。
沈府正堂。
“阿锦,你若是想翻了这沈家的天,怕是还需要些年头。”
沈老夫人已经冷静下来,望着那站在正中央垂头却站得笔直的少女,眼里再一次有了别的思量。
沈璃锦却是怡然不惧,抬起头,与沈老夫人直视,下一瞬,眼泪便夺眶而出,声音中带着哭腔与满腹委屈。
“祖母,孙女说过,孙女的野心都是祖母给的,无论如何,您都是在孙女顶上的,孙女不敢造次,但这次,孙女真的不明白!”
“我做错什么?我费尽心思与谢君行周旋,总算说服他让北初承认是自己看错了人,我兴高采烈地想要去府衙带星愿堂妹出来,可谁知道,她竟什么也不顾的越了狱,我心下惶恐,又担心牵连到沈家,不顾自身名节与谢君行的嘲讽,终于找到她,可回了府,面对的却是您的质问和二叔的训斥!”
“祖母,孙女唤您一声祖母,可您真的认我是孙女吗?我敬重您爱您,因此事事总是退让些,可祖母,我也是有血有肉,受了委屈会难过的。”
沈璃锦从未与她说过这些话,沈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惊疑不定,仿若在看一个从不认识的人。
可她说的那些话,却是真真切切的又有些触动。
这样的沈璃锦,才像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女。
就如同沈星愿沈融也会与她撒娇一般。
说不清是为什么,大约是心底里那丝久违的愧疚涌上心头,沈老夫人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沈璃锦身边,伸出手轻轻拂了拂她眼角的泪珠,沈璃锦的身子一颤,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沈老夫人的手一顿,便也收回来,语气轻柔一些:“时候不早了,我唤人做些你爱吃的送去念云阁,星愿的事,你不用再管了。”
她说完,轻轻拍了拍沈璃锦的肩,随后跨步走了出去。
她没有看见,在她的身后,沈璃锦已经回过头,静静的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淡漠而又疏离。
沈璃锦轻轻抹去脸上还未滴落的泪水,一切仿若只是一场梦一般。
她轻轻开口:“月影,明日你与老太太说,我心里难受,先去了北庆街,这些日子就暂住北庆街的沈府别院,不回来了。”
月影道了是,沈璃锦便抬步往外走。碰巧遇见刚从外头与林鸢传完话回来的映秋。
“姑娘,林鸢大人那边说,沈星愿的处置全听您的,您只管说一声,府衙那边,她去吩咐,另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