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忽然死了,听起来似乎很轻易。快的让人措手不及,也会让人在很长时间内,猜测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姚婴在起初是震惊的,之后,就和大多数人一样,开始怀疑这个消息可能不真实,毕竟尸体没有现。
但,尸体没有运送回来,很大的可能性是已经分辨不出,尸体被毁了。
如果尸体真的被毁了,那就证明死之前很痛苦。这一点,是姚婴不愿意承认的。
回想起四年前离开的姚寅,自带阳光的清秀少年,四年了,也不知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那时在庆江,她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姚寅,兴许是他,也兴许是自己眼花了。
不确定他死活,可是,这个手链是真的。这就是她当年套到他手上的那个,这一点错不了。
从齐雍那里回来,姚婴一直在思考这事儿。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以及齐雍的态度。
他那日看起来不是很好,脸色神态语气,都不对。
齐雍心思深沉,他有时外表表现出的,并不是内心的映射,有时反而可能是相悖的。
而且,他不想说的,他真的是一个字儿都不会漏,想要从他那儿打探出来真相,很难。
依旧每日上课,只是她更沉默寡言,不过也没有耽误师父上课,她还是很认真的。
小仲偷偷旁听,也看出姚婴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她瞧着,好像都没了热情。
晌午午休,这楼中那几位身体残疾但仍旧在光热的先生请她去讨教,她便带着小仲前去赴约。
他们性子很怪,兴许并非本身,而是身体残疾了,加之对巫人的恨,导致他们的行事作风有些极端。
不过,这也不耽误姚婴与他们对话,因为都是一路人,某些阴暗面,一模一样。
躲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她才觉得放松,能够仔细的想一想姚寅的事情。还有齐雍的表现,以及他说的话,他说往后不用她出楼参与任何任务,是真的要把她当米虫养,还是变相的囚禁?
反正齐雍的心思难猜,她琢磨了许久,也没理出头绪来。
倒是那脖子以下都瘫了的白先生说的一句话很对,各处皆有勾心斗角,只要确保自己不参与其中,心中无愧便罢了。
别看这长碧楼似乎万众一心,可,若细查每个人,皆各有心绪。
姚婴自然可以确保自己问心无愧,只不过有些事情她不能说而已。随便齐雍是如何打算的,她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晌午休息的时间过去,姚婴便从山上下来,这个时辰,授课的老师必然已经来了。
下午到傍晚这个时间,是一个小老头的课程,他的专长是讲故事,讲大越各地的故事。
大越各地风俗不同,天南海北虽说都属于大越,可是,差距却不是一点点。尤其南北两极,很多风俗是相反的。
这老头教她的便是如何通过一个人的举手投足行事习惯判断他是哪个地方的人,这个不容易学,但若真学会了,那绝对是非常厉害,任何人都逃不过眼睛。
只不过,最初这小老头在判断姚婴是哪个地方的人时出了些岔子,判断错了。后来,还是姚婴刻意提点了下,他才说她是从皇都来的,算是保住了他这个师父的面子。
他认不出她是从哪儿来的这很正常,因为这个身体的灵魂本就不属于这里,没有任何一城的特点。
顺着陡峭的小路往下走,小仲在前头,他会一些功夫,身体也比姚婴敏捷的多。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保护工作做的还成。
就在走回自己的小院里时,便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东哥,这些日子他可一直都没出现过。
“东哥。”小仲先走了过去,对东哥他是十分感激的,因为他是个宽容的人,自从跟了他,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看到他们,东哥微微点了点头,“阿婴,你过来。”
“又出什么事儿了?不是说,让我做米虫么。”走过来,姚婴没什么热情,所以整个人也显得有一些阴沉。
“没事儿,没有任务,只是,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儿,所以来看看你。”东哥笑了笑,说道。
小仲分别看了看他们俩,之后迅的去屋子里搬出两把椅子来。坐在了山根下的树影中,双脚则被太阳晒着,姚婴靠着椅背,面色淡然。
“这次公子回来,身体不适,休养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好转。”东哥开口,却没说她哥的事儿,反而说起了齐雍。
这不符合东哥的人设,为了避免她对齐雍过于‘关心’,他是不会先提起这些事儿的。
“哦。”根据那天看到的齐雍要死了的脸色,如果是受伤了,那就合理了。
“知道你心情不佳,连公子的情况都不问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一次,总算知道丢了性命意味着什么了吧。算了,不说这个了,在楼里待了这么久,想必愈憋闷。这样吧,我带你出去转转,不然回皇都瞧瞧?”东哥面带笑意,像个长者似得。
姚婴扭过头看他,“真的假的?我们能出去玩儿?”有点不太敢相信。
“近来无事,我也在休养身体。既然无事,怎么不可以出去转转了。我向公子报备过了,他没反对,你若想出去,咱们明日便出。”看她终于换了表情,东哥也不由笑起来。虽说心思重,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好啊。”点了点头,姚婴答应了。
“无需想的太多,这楼里的人,哪个不是今日有命明日兴许就归西了。巫人难测,手段狠毒,彻底剿灭了他们,才能过上安生的日子。”东哥叹道。
姚婴觉得东哥可以去做部队指导员,不止能做保姆兼老妈子,做思想政治工作也相当不错。
让她生出同仇敌忾之心,不要甘愿做米虫,更不要陷入伤心难过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