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遂钰兄弟的立场,南荣臻又见过萧韫为遂钰所做,帝王肯背叛整个朝廷选择相信一方军阀,已经前所未闻,但今日是这般情深,改日若有新人,比年轻的南荣遂钰更青春,皇帝又会如何选择。
南荣臻承认,作为男人,萧韫的确是少见的心怀百姓的枭雄,固然两人之间有他们不知的隐秘,可作为南荣王府的孩子,他只坚信自己眼中所看,他人行为所见。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脑后的汗顺着脊背一路滑落,很快,南荣臻感到自己衣襟完全湿透。
萧韫眼眸颜色不可闻,仿若千年寒潭,无论任何风波仍巍然不动。
他想不通遂钰究竟为何痴迷这样的男人,在他眼中,他只觉得萧韫危险。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某种不屑的心思,例如€€€€
这般的男人,即便万人之上,一国之君,哪里配得上他风华正茂的弟弟。
“好。”萧韫抬眸,转身向窗边书案走去。
南荣臻紧跟而上。
潮景帝边走边道:“南荣将军,你的父亲南荣王,将为君之道倾囊相授,朕在他身旁学习,亦见得南荣王风姿多年。”
“朕……”
他取下笔架悬挂着的狼毫,眼前恍然浮现年少在南荣明徽身侧替他研磨,南荣明徽教他写下“萧韫”二字。
萧韫并非不会写字,只是写得太丑,南荣明徽气得无语凝咽,孩子是皇后送来的,无论如何也得温柔以待。
于是皇子萧韫得到了罚抄自己名字三百遍的师命。
“只要朕在位一日,南荣王府便可屹立鹿广郡一日。”
“但这并非南荣王府永盛不衰的免死金牌。”
“长盛不衰,唯有南荣王府子孙后代以战功博得天下人认可,南荣遂钰也并非王府日后倚仗,整个南荣氏固然依赖他,但若以骨肉亲情绑架他,逼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朕亦不会心慈手软。”
萧韫将免死金牌与承诺的白纸黑字,一齐交给南荣臻。
南荣臻这会勇气又攒足了,怎么瞧怎么觉得萧韫这张脸可恨,转念想到面前此人仗着遂钰的面子才舍下颜面,骤然长叹一声,“谢陛下。”
行刑不宜拖太久,刑部赶着中秋节前定好日子,交由内阁审议,南荣臻临行奉命监刑。
皇帝倒是见了萧鹤辞一面,遂钰怎么问也问不出他究竟同萧鹤辞说了些什么,毕竟血缘,想来萧韫再心硬如铁,仍怀恻隐不肯表露。
遂钰趁早膳,询问萧韫是否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萧韫吩咐陶五陈将太医准备好的汤药端上来。
病好得不利索,多半是无人看顾,将药通通喂了花草。萧韫向来了解遂钰脾气,改为饭后盯着遂钰喝光。
遂钰拧眉,说:“问你究竟与萧鹤辞说了些什么,怎么又要我喝药,病已经全好了。”
劳累所致,身体虚亏已久,身子得仔细将养。为此,南荣臻将军医多留大都几日,得看着遂钰彻底好利索他才放心。
“朕没什么话同萧鹤辞说。”萧韫答。
遂钰:“他是你儿子。”
“若只是刺杀皇帝,或许看在父子情面饶他一命。但他背叛的是整个国家,生灵涂炭当做掌中玩物,这才是杀他的原因。”
萧韫挑起蜜饯,碰了碰遂钰嘴唇,遂钰含着蜂蜜浸渍的杏肉,说:“送二哥离开时,二哥似乎揣着什么宝贝,匣子不大,问他,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是你给了他什么东西吗?”
萧韫面不改色,否认道:“没有。”
皇帝似乎心虚,低头又吃了口菜,耳边响起遂钰轻飘飘含着笑意的声音。
“萧韫,这是凉瓜。”
“你不是最讨厌吃凉瓜吗。”
遂钰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眼尖萧韫咀嚼的动作逐渐缓慢,而后脸色突变,大约是碍着面子不好吐掉,似含着刀刃般硬生生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