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远在沿海,徐仲辛虽与南荣氏不合,却知道南荣王品格,南荣王府再不重视这个幼子,也定不会将其作男宠送给皇室。
原以为南荣府借此与太子交好,今日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徐仲辛骤然松手,遂钰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醉心权势,不计手段,一步步踩着所有人向上爬,这般小人本将军见过不少,可真正爬到一人之下的,今日倒是初见。”
遂钰弯腰剧烈咳嗽了几声,感叹道:“将军手劲真大,险些被您勒死。”
大都不禁夜市,宫门虽与闹事离得远,却耐不住百姓嗓门大,千百人聚集一处,总归有声音传来。
战马着战甲长途奔袭,早已疲惫不堪,有几匹已经不耐烦地踢了踢铁蹄,出压抑的嘶吼。
两军之间,被火把分割成一道极其明显的交界,遂钰挺直腰脊,顶住徐仲辛因忍耐怒意,而变得异常可怕的血目。
“请吧,徐将军。”遂钰重复道。
“明日早朝,将军自可陈冤,与昌吉侯一道。”
“昌吉侯思念爱子,已数日在灵堂中度过,若您此刻前往,或许还能安慰侯爷些许。”
余音未散,徐仲辛突然向宫门冲去,亲卫迅下马,毫不犹豫提起兵刃,紧跟将军步伐。
战场厮杀的将士,身上那股血腥味根本洗不干净,另有长年累月训练后的痕迹,行为举止状如一人,巡防营这群人连血都没见过几次,哪能水师相比。
方才与遂钰一唱一和的前排几人,其中个子稍高点的,竟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起不来了。
正都统恨铁不成钢,拍拍脑门生气道:“把他给我扶起来。”
“将军执意要闯,若今日真进这宫门,巡防营失职,按宫规,我们这些人是要每人三十大板,禁军执刑的。”
遂钰掀起眼皮,冷道:“本官身子骨弱,十板便得一命呼呜,倒不如今日在这拦住将军,即便被杀了,也能落得个忠烈之臣。”
“不如,将军就在这杀了我吧。”
遂钰转而轻快笑起来。
他顺手抽出正都统腰间佩刀,利刃出鞘,将刀架在脖子上,刀刃衬得肌肤雪白,配合着遂钰双颊,并不算健康的红润,夜色间,显露出别样的诡谲艳丽。
重新来到徐仲辛身旁,徐仲辛骤然从遂钰眼中察出几分异样。
方才镇静的南荣遂钰,此刻陷入几分不顾一切的狂热,不,并非狂热,而是志在必得的猖狂。
“没关系,将军尽可踏入大内。”
“这是我最后的提醒。”
遂钰一字一句:“南荣王就在京城。”
“你猜我死在这,究竟是皇帝颜面扫地的震怒快,还是鹿广郡的剑锋割喉更快。”
徐仲辛瞳孔微缩。
南荣王?!
他并没有收到南荣王入京的线报!
将未动,军便不可行。
双方僵持良久,徐仲辛逐渐冷静,蓦然回过味来,冷笑道:“南荣大人果真手段了得。”
遂钰仍旧用人畜无害的表情微笑,像是方才的冲突不复存在:“将军说过嘛,踩着别人上位的小人,自然什么人的肩膀都可一踩。”
沉寂中,车马铃铛声由远及近。
遂钰指了指不远处供车马的大道,说:“将军多年未回京,将军夫人思念,本官擅自做主,差人将夫人接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