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景帝萧韫共有四子二女,皆是登基那几年出生的,萧鹤辞并不是最年长手段最强的那个,但他能找到父皇究竟喜欢什么。
例如遂钰。
当年遂钰受皇后欺辱,他将遂钰从水中救上来,遂钰整整了几天几夜的烧,那么小巧瘦弱的孩子,竟然针灸时咬着牙不肯呼一声痛。
说来也奇怪,萧鹤辞从不知遂钰究竟是何时被父皇看上的。
似乎一夜之间,父皇便对南荣遂钰产生了别样的兴趣。他总是能在自己并未带遂钰入宫那天,指着他身后那个空档说,你身边那个南荣家的小孩怎么没来。
彼时太子之位竞争激烈,如今镇守边疆的皇长子便是当年入主东宫的有力人选。皇长子萧季沉既是皇后嫡出,又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地位非同一般,尚在襁褓中便有官员提出立嫡立长。
身处东宫的董贵妃给儿子出了个注意,她咬着荔枝对萧鹤辞说:本宫见陛下对遂钰那个小家伙挺感兴趣,不如你就割爱将遂钰送给陛下,倘若陛下愿意收,你便离太子之位不远了。
萧鹤辞以为母妃是在说笑,但回去思索再三,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将遂钰送进玄极殿。
遂钰被他灌了十足的蒙汗药,浑身赤裸地裹着被子抬进玄极殿。萧鹤辞给内监领陶五陈塞了一锭金子,陶五陈按照约定的时间劝皇帝歇息。
皇帝回玄极殿不久,陶五陈喜笑颜开地跑出来对来回踱步的萧鹤辞说:“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不知殿下是从何处寻来的美人,陛下竟不许老奴进寝殿。”
萧鹤辞掌心满是汗,他用手蹭了蹭外袍,迫不及待道:“父皇当真什么都没说?”
“没啊,陛下看起来挺高兴的。老奴很多年没见陛下如此高兴了,还是殿下了解陛下。”
……
太子之位或许有萧鹤辞的奋,却也有遂钰的功劳。
自此,遂钰伴驾左右,得了个御前行走的差事,进出宫自由。
萧鹤辞环顾东宫,这里的陈设一切都是新的,比他的皇子府大百倍,伺候的宫人也更多。
他将不止于此,日后他还会登上那个至尊之位,自此千万人之上。
遂钰负手走出东宫,任由东宫如何忙乱,这也与他无关了。他心中盘算着如何抄近道回房换身新衣,前脚踏出正殿大门,后脚便看到玄极殿领内宦陶五陈候在殿外,身旁跟着是伺候遂钰的宫女越青。
陶五陈笑吟吟道:“越青,快带遂钰公子换一身衣裳。”
“陶公公亲自来东宫送东西,陛下那边没人伺候,公公还是尽快回玄极殿为好。”遂钰淡道。
越青带着礼官所着礼服来到遂钰面前,低声说:“公子今早出门后,陛下才着人送来了礼服,待会公子是要在朝臣面前宣读圣旨的,还请公子随我去房里换下这一身便服。”
遂钰站在原地沉默了会,迎着陶五陈笑意不减的目光,道:“本官去去就来,还请陶公公回陛下身边复命。”
“东宫已准备妥当,不会耽误吉时。”
陶五陈:“是。”
不多时,遂钰换好礼服重新返回。
封禄泉站在东宫门口,仰头研究牌匾雕刻的字体,道:“南荣大人,这字是陛下亲自提的吧。”
“是。”遂钰微笑道:“早便听闻封大人造诣极高,在下才疏学浅,写的字也……倘若能得封大人提点,实在下官之幸。”
封禄泉是宗室子弟不假,但并未生得宗室子弟那副横行傲慢态度,为人谦逊好学,常出没于大都大大小小的诗会中,由他入礼部是再好不过。
封禄泉并不常见宫里这位御前行走,他所管理的事务大多无需觐见陛下,因此对遂钰的印象几乎陌生。
他礼貌地观察着遂钰,遂钰站在原地任他看。
封禄泉道:“南荣大人出身南荣王府,是南荣王的嫡幼子,我提点南荣大人习字,着实是僭越了。”
“我出生后便未曾离开大都,日夜生活在皇宫,所学也皆是师从太学处。封大人在书院的课我从未抢到过,名额总是放出便告罄。”遂钰遗憾道:“怎么能是僭越呢,我崇拜大人已久,却不得时间拜访大人。”
“还望日后能递名帖去大人府中,大人不要拒绝才好。”
他露出遗憾之色,双目含着令人难以拒绝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