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素在这院子中住了这些日子自是比娲神派中人熟悉地势,打开后窗钻进山中密林,不过几个纵跃便没有了她身影。
此时正值黑夜几个人追了一截便瞧不清方向,那为的停下了脚步,
“老七,别追了!”
“老三便白白被杀了么?”
“回去报信,这里多半便是那千妙门所在了,回去叫人来,这里四处高山峻岭,山高林密又野兽众多,谅那小丫头也不敢跑多远,我们只要在各路口守住,必能逮着她的!”
另外两人虽是不甘,但也知十一所说有理,现下天色已是黑尽想要在这深山密林之中寻到一个小丫头,实在大海捞针!
这厢只得悻悻回去。
方素素躲在暗处见他们走远,却是不敢再回那院子去,想了想瞅准一棵大树便蹭蹭蹭往上爬去,到了那浓密的树冠处,寻到分出去的粗壮分枝,便仰躺在上头眼愣愣瞧着那繁星点点的夜空,把手举到眼前瞧了瞧,自己的手纤细健康,五指修长,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闻着身上浓重的血腥之气,心里却是没有半点害怕,反倒觉着心下异样的平静,
就是这双手刚刚杀了一个人,现下里竟没有半点儿抖的样儿,
这……这可是我头一回杀人啊!
怎得……怎得我……我竟觉着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呢?
方素素反来覆去打量着自己的一双手,虽还和平常一般但总觉着有些不认识了一般,
那人被我一刀割了喉咙,他的鲜血溅到了的衣裳上面,为何我却觉着莫名的兴奋?
难道我天生就是嗜杀之人么?
不……我不喜欢杀人!若不是娲神派人穷凶恶极与我有毁家之仇,我……我怎么会动手杀他们!
只是……她确是被自己冷静熟练的样儿吓到了!
这样子血溅衣衫的情形我倒似在梦里见过无数回了,在梦里我是那女将军,手中大刀杀了无数的敌人,在梦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说不得就是在梦里见多了,现下真杀了人便不怕了!
怪不得……怪不得娘不喜欢我做那样的梦,日子久了便把梦里的事儿当成真的,真当自己是冷血的杀手了!
念起柳氏不由想起方魁、方贤以及家里的一众哥哥、姐姐们……
也不知现下他们如何?
爹和娘可是在寻我?方贤那……那小魔王没了我也不知会不会乖乖睡觉?
想到这处不知不觉竟已泪流满面,方素素吸了吸鼻子,抬手拍脸,
方素素……现下……那是想这些的时候,那帮子人明儿一早只怕就要进林子寻我了,若是不把小命保住,便再见不到家人了!
长长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气息,把心思转到娲神派身上,
这帮人为何要寻千妙门?
方素素并不知晓这是侯德宝惹来的事儿!
不过听那几人口气似是并不知棺山之上才是那千妙门所在,也不知如今还有什么人在山门之中,若是被娲神派寻到上头去,侯前辈的门人岂不是要遭害了么?
侯前辈对我有恩,如今他门人有难我不能不帮,只是我本事低微也不能杀尽那帮人,左右他们也要来寻我,倒不如我想法子将他们引来,也免得千妙门人遭殃!
想到这处心中便有了主意,在那树上眯了一会儿,估摸着应是三更天了,便自树上溜下来往那别院而去,这时节那别院里已是有人进入,那三人回去便召了同伙到别院之中,一帮子人在里头搜寻了半晌,只寻到方素素的几件衣物,还有那正堂上头挂有一副画,画上一个长衫飘飘的中年文士背负长剑,半侧过身子,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笼罩的棺山一角,下面落款便是千妙门刘不取。
领头的仔细瞧过那画沉声道,
“这处定是与千妙门有关……”
多半是千妙门一处别院居所,却不是山门所在!
他倒也不是没想过后头的棺山,只是那高山悬崖陡峭,直上直下便是连猿猴都无立足之地,若真是千妙门山门所在,这门派中人日常如何进出,如何生活?
娲神派人来自域外,本门教派便喜广收门徒,多聚钱财,又多以奢华富足的生活吸引人入派,安利彼斯山上的圣地更是修建的富丽堂皇,因而他们心中中原门派必也是这样。
他们却是不知,千妙门的祖师爷那心思与旁人不同,别人建那山门都要选那繁华所在,易找好寻,即便在深山之中也是修的宏伟大气,让人一见膜拜。
偏偏他老人家觉着窃术乃是天下一等一考验心性之术,因而要选在这棺山之上,在上头搭了几间石头屋子,门中弟子日常衣衫都是粗布麻衣,自家开垦种地养殖畜生,水便取那山顶上岩土渗水。每隔一月才准下山一趟采买生活之物。
他老人家觉着窃术练至出神入化,天下之物无不可偷,大可偷天换日,小可改朝换代,因而练习此技之人必要心性坚韧,于贫寒困苦之中磨练心性,才能偷尽天下而又识钱财如粪土。
如今这棺山上头有人,石头屋子里还有几位长老带着徒弟,自耕自种,教徒授道,只是一来祖师爷有遗训。二来上头全是男子,方素素虽说在侯德宝眼中还是小丫头,但说起来也有十一岁了,是半大不大的姑娘家了,为了自家徒弟也不能放她与一堆男人住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