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他也是九岁了,懂事了,却是没想到宋老六竟给他倒出这么一个事儿来,当下心里又惊又喜,跪在地上邦邦邦给宋老六磕头,
“爹,以后我达了必不忘了您的恩情!”
宋老六瞧着心里酸,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的儿,你记着你今日说的话,以后你有一口饭吃,也别忘了给我喝口汤,我可全指望着你了!”
宋士铭一面抹泪一面应道,
“爹,您放心,我是决不会忘了您的!”
之后宋老六也索性不出去做零工了,靠着方魁给的几十两银子,父子俩人守在破窑里也是狠吃了几天肉和白米饭。
不过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宋老六又敞开了花银子,眼见得银子都要花光了,这人都还没有来,宋士铭心里又害怕起来,
“爹,他……他不会不来接我了吧!”
宋老六心里也没有底,还是宽慰他道,
“放心,他专程过来寻你,怎会不接你走呢!”
方魁确是专程到豫州城接人的,不过他终是有些疑心孩子身份,便带着人在豫州城里四处打听,只是当年送人出来时,都是特意挑选了不起眼的人家,力求的就是隐蔽行藏,现下要打听却是难了!
宋老六本是西州汉人,小时跟着父母一路迁到了豫州,在这豫州本就无亲无故,成亲后在这豫州城南租房住,也就是在刘家巷多住了几年,之后便四处搬迁,那孩子不过在家中呆了七年,认识他的邻里早就四散又或是对他不复记忆,方魁想查证孩子的真实身份真是十分的困难。
眼看着在豫州城中已呆了半月,便在心中暗想,
“别说是豫州城南便是整个豫州城中都被我查了个遍,衙门里的户籍也被我买通了官吏翻了好几回,城中姓宋的人家,有同龄男孩的也不算太多,能对得上号的更是寥寥无几,说得出锁上云纹的只有宋老六一个,眼看着半月过去了,再费周折便不是半月、一月能了的事儿了,不如先带了孩子回去以后再慢慢查!”
想到这处便又去破窑寻了宋老六,那一头宋家父子早已是望眼欲穿,银子花光了,又不愿再去做零工,便在那破窑里头苦苦熬着,正等得心焦,见方魁过去那真是欣喜欲狂,
“您……您可来了!”
宋老六拉着更加瘦弱的宋士铭将他往前一推,
“您……您快将他带走吧!”
方魁给了宋老六五百两的银票,
“这些银子便当是酬谢你,这些年养育这孩子的酬谢!”
想了想又道,
“你凭这些银子也能买下一个院子好好生活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便到城中方家酒铺,找掌柜的便是!”
宋老六听了欢喜的要疯了,
瞧这意思,不光有五百两银子拿,以后的银子也是不会断的了!
想到这处不由对方魁千恩谢,心中得意暗道,
现下有银子用,以后我儿子长大了,在那家里掌了权,我不是尽等着做老太爷了么!
方魁自是不要做那冤大头的人,五百两银子是谢宋老六不假,但城中的掌柜却是要盯着宋老六以防他走脱的,也方便以后有事儿再问询他,若是事态紧急要下狠手也说不定的。
因而用银子养着宋老六,以方家的财力倒也不算什么。
宋老六满心欢喜的送宋士铭跟着方魁走了,自家如何花用这五百两银子不提。
方魁带着宋士铭回到方家,京城方侯爷的信已到了,方崇岳收到信瞧过之后提回信,之后又叫了方魁来把信给他瞧,
“这事儿你也应心里有数的!”
……
京城皇帝大内之中,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光,暖阳射在墙宫之上,却还是留下一片带着寒意的阴影,皇帝赵廉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缓步走在宫道之中,身后大太监保寿亦步亦趋低头跟在后头,之后再无旁人。
两人默然无语静静前行几百步,转过前头拐角便有一道微开的小角门,里头人影闪动,有人早已等在那处,见他到来轻轻推开了门,露出一张脸来,却是一个样貌娟秀的妇人,她无声的行了一个礼,退后几步迎了赵廉进去,
“慕华!”
赵廉几步进去,保寿跟在后头回头望了几眼,轻轻把门合上,守在那处垂头等候。
赵廉拉了方慕华的手,两人一同到里头坐下,方慕华亲自动手倒了一杯茶水给他,
“陛下,我这处简陋,还请陛下恕罪!”
赵廉瞧着桌上澄澈的一杯清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道,
“这些年来可真是苦了你了!”
方慕华摇头道,
“臣妾倒不觉着苦!”
她久不受宠,所住宫殿与冷宫也无甚区别,人少事少倒也清静。
这厢起身自墙边柜子里,取出那封信奉到赵廉面前,赵廉展开急匆匆看罢,脸上顿时涌上一片怪异的潮红,抬头捂了嘴,轻轻咳了几声,
“他们……他们……咳……咳……找到他了!”
方慕华立在他身后轻轻拍抚为他顺气,
“陛下,孩子已是寻到了,如今已被带回了方氏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