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方家自第一代侯爷始对赵家皇帝便是忠心耿耿,在沙场之上多少次冲锋陷阵,为国为民,若说旁人倒还罢了,若说安平侯爷要谋反忤逆,方魁是头一个不相信的!
想到这处方魁心中渐沉,
怪不得我走时,师父面色凝重,欲言又止,只一径叮嘱我小心又小心,我初时还当他有些小题大做!
现在想来,他定是怕说深了,令我心有挂碍露出马脚,说浅了,我又不以为意,马虎办事。
只怕他也不知方侯爷倒底要交给我什么!
方魁倒是猜中了一些,方侯爷写信给方崇岳时,只讲他这处有一样老侯爷的遗物,遵侯爷遗愿要方崇岳派人到京城接回方氏祠堂供奉,只是在信尾却是用了一个暗记。
这暗记非方氏族人不能懂,有紧急重要之意。
方崇岳是真不是晓京城的方侯爷所说之物为何?
只是派了自家最得意的弟子亲去京城,方魁在外虽是名声不显,在方家年轻一辈之中也不出众,平日里不过管了几家客栈,但论说起武功与机变来却是几个兄弟之中最好的。
想当年方崇山也是不明白为何自家天姿聪颖的小儿子会被大哥闲散处置,只是待得方崇岳与弟弟一番长谈之后,方崇山便再不说话,放任方魁在族中不受重识,这般下来却是已过了十年。
方魁心中虽疑云重重,但也知晓这些事儿也不是现在该想的时候,更不能去问方侯爷,只要东西交到他手上,安全送到师父手中之后自是能清楚的。
想到这处便自浴桶之中起身,擦干净身上水珠,将衣裳换好,便与方炀几个出了门到外头正院花厅之中,方侯爷早已负手立在那处,冲着方魁与方炀笑问道,
“昨儿可是睡好了?”
方炀应道,
“侄孙睡的很好!”
方魁笑道,
“昨儿外头天寒,屋中被暖,侄孙倒头便睡,连那包袱衣物也没有来得及收拾!”
方侯爷听了眼神一闪,哈哈一笑,
“多派了几个下人伺候便是!”
众人过来桌前落坐,四个壮年的汉子,放开肚皮来吃,便是方侯爷也是一餐升米之人,那半人高的饭桶不多时便见了底。
方侯爷见饭已半饱,便开口问方炀,
“你那差事是怎么个办法?”
方炀应道,
“不过是京城的几间铺子查账收账罢了,若是赶得及年关前应是能回去!”
“嗯!”
方侯爷点了点头,又对方魁道,
“我前头见信让崇岳派人过来,是因着前头你们太叔祖有一套征战时穿的银锁甲,他走时曾叮嘱我要将这套甲送回祠堂之中,前几年我征战在外,如今得了空才想起这么一出来,不过我锁事缠身,也不便回乡,他们兄弟几个只留了慕铮在我身边打理庶务,事杂人少一时也走不开。下头人送终是对他老人家不敬,便写了信让崇岳派你过来!”
方魁应道,
“叔祖放心,侄孙自是会将这事办妥当的!”
方侯爷点了点头,
“那甲还在库房之中放着,你们走时再一并带走!”
说到这处叹了一口气道,
“你们太叔祖一生戎马,一心想效先祖荣光,如今将他用过的一副甲放回祠堂之中与先祖所用之物共放,也算是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
一旁方坤目光连闪却是微笑不言。
方魁便在这安平侯府住下,无事时在院中练拳脚,有事时便陪着方炀在京城之中四处查账收账。
先时无心,如今有心自是觉了他们的进进出出,一举一动有人在暗中监视。
这帮监视之人十分高明,并非单打独斗,乃是一群一伙,在大街之上扮做那走方的郎中、叫卖的小贩还有挑担的伙计……
这帮子人隐在集市当中来来往往与普通百姓并无二致,要不是那时有时无的目光落到方魁两兄弟身上,方魁又心有提防还真是察觉不出来。
方魁越是在这京城呆着越是心里沉,这一帮人行动周密,伪装自然,并非普通帮派可比,难道真是皇帝的人?
只是他心中隐隐又觉不是,江湖与朝廷中人天生的不对盘儿,任是如何伪装,那身上的味儿隔了三里也能闻出来,他们决不是朝廷中人。
这帮人虽说训练有素,来身上那股子江湖味儿却是骗不了人的,却不似皇帝会用的人!
方魁暗暗心想,
“瞧着这样儿,这帮子人只怕不是盯着我,而是盯着安平侯府的一举一动,且时日不短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得侯爷冒着大风险也要让他送回蜀州?
不过这些人只敢暗中监视,偷偷摸摸的进屋翻找,怕也有所忌惮的!
方炀想赶着回蜀州过年,方魁则是想快些回去交差,这厢紧赶慢赶终是将铺子里的账查好,收到的现银在银庄里换了银票贴身带在身上,一切妥当之后便向方侯爷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