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诺此时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声音嘶哑到了极点,“哥,三哥……呜呜~”她一个劲儿的叫哥,哭声不断,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回事?”沈濯单手扶住了沈大壮。
“三弟,没~没事。”沈大壮虚弱的回道。
沈濯扶着沈大壮进门,到了屋檐处坐下,“伤哪儿了?”
沈大壮用手捂着肚子,一直不敢说,沈一诺就在旁边哭。
沈濯低头一瞧,这才看清,原来是肚子上有伤口,“他么的,谁干的?”
沈一诺呜呜的哭,甚至还抽搐了起来。这时候,柳书殷也顶着袋子走到院子门口处的屋檐内,她看到沈大壮此时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她脸色惨白,身体不由得跌了一个踉跄,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以前沈濯打她,也没见血啊!
沈濯见柳书殷出来,他直接把柳书殷挡在了身后,免得她看到血淋淋的场面受到惊吓,“媳妇儿,回屋看孩子去,这儿我来处理,你回去,别出来。”句句都是命令的语气,句句都透漏着关心。
这要是在以前,柳书殷听到这个声音,早就吓得后退百里了。可是此时,她竟浑然不怕,“一诺,姐夫这是……怎么了?”明明很害怕,可她知还是颤抖着身子,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沈一诺只会在一旁哭,想她一个高中生,定然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看到沈大壮浑身是血的回家,她就吓的腿软了,要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精神支撑,她怕她自己都昏死过去。
“呜呜~~”
柳书殷不走,沈一诺只会哭,气的沈濯咂舌。
妈的!女人到底是女人,沈一诺平时吱嗷乱,见到他一副黄鼠狼见到鸡似得表情,现在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柳书殷也让他头疼,动不动就耍个小性子,要么就不说话,让他摸不透她到底在想啥?这个时候,明明害怕到浑身颤抖,还在这儿往前凑合。
他扭头冲着柳书殷说道:“媳妇儿,别问了,先去把我新的背心,消毒水,三七粉,通通拿来,快点。”
柳书殷这个人心细,这些东西交给她,她肯定能收藏好。这个时候,只见她顶着尿素袋子,快的冲到屋内,准确的就找出了沈濯想要的这些东西。
沈濯接过来后,先给沈大壮消了消毒。
“嘶~轻点,三弟。”
“忍着!”沈濯嘴里一边叼着酒精棉,一边说:“谁特么的把你打成这样?”这口子看上去就是被刀砍的,沈大壮在憨,也不会自己拿着刀砍自己。
然而,沈大壮不语,也不回答。
沈濯瞥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他快的给沈大壮,涂上了三七粉,稍后,又用他新的背心把沈大壮肚子上的伤口,死死的裹了一层又一次。
“先忍着,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哪儿还有伤,快点告诉我。”从他这个伤口来看,虽然刀口不深,可若不及时处理,现在是雨天,难免被淋。
晴天之后的炎炎烈日,他定然会炎,到时候,就更不好治了。
“不用去医院,小事……都是小事。”
“媳妇儿,把咱家的钱找出来,我带大哥去医院。”
沈濯的一声‘大哥’,已经把沈大壮给叫蒙了。这会儿,他居然还说拿钱带着他去医院看病,这更是让沈大壮吃惊。从小到大,沈濯鸟都不鸟他一眼。再说,他又是沈家领养来的,他欠着沈家的养育之恩。
沈家又把他的大姐沈吾梅嫁给了他,让他们真真正正的成为‘一家人’,这份情,这份爱,他沈大壮一辈子都还不清。
他知道沈濯是沈家的命,为此,从小到大,他对沈濯比对自己都好。但是这个‘弟弟’从来都不认他这个大哥。
这会儿,他不单单是管他叫大哥,还让柳书殷拿钱,带着他去看病?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也被捅了。
沈大壮看了看一旁哭的抽搐的沈一诺,刚刚沈一诺扶着自己来找三弟的时候,他百般不同意。即便沈一诺千叮万嘱的说,现在的三哥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一样了,他还是不相信,毕竟这是他认识了二十一年的三弟。
柳书殷把几张大团圆的钞票,全部塞给沈濯,“拿着。”
沈大壮看到这么多钱,他愣住了,三弟家哪来的这么多钱?不会是偷的吧?这要真的是这样,那他说什么也不能用。
“弟妹,书殷啊,这使不得……使不得,我……嘶……”沈大壮强忍着疼痛,“我这没事,用不了……嘶……。”
沈濯却不听沈大壮的解释,他把钱全部塞到口袋里,去了牛棚,将小车推了出来,冲着沈一诺喊道:“搭把手,把大哥扶上车,我推着他去医院。”
沈一诺一边哭,一边帮忙用力的搀扶着沈大壮,柳书殷还把自己身上的尿素袋子脱下来,挡在沈大壮的肚子前面。
“路上小心点。”她一边说着,还不忘给沈濯的头上卡好尿素袋。
——
夜雨蒙蒙,大雨模糊了柳书殷的视线。
磅礴的雨中,沈一诺被沈濯训回,“你回去守着你嫂子,这儿有我就行。”
“三哥,姐夫他……”
“你回去守着你嫂子。”
柳书殷扶着大门,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正对着雨中的沈一诺呵斥着。沈一诺虽然执拗,可她终究拗不过沈濯,于是,冲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回到屋内,沈一诺依旧哭哭啼啼的,柳书殷拿了毛巾,浸湿后递给沈一诺,“擦擦脸,妹子。”
沈一诺一边擦脸,一边抽搐,半响才说:“嫂子,三哥不让我跟着去,让我在家……在家……呜呜~”
柳书殷轻轻的拍了拍沈一诺的后背,把她拥在怀里,眼睛却看向了窗外。那个沈濯推着车,带着沈大壮的方向。
外面的雨下的这么大,他要推着姐夫去城里吗?城里那么远,他白天刚刚去了城里,还没有休息,他……
“姐夫,是去要钱,才会被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