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不解地看向我:「小姐,你自己怎么办?要不跟我们一起回乡下?」
我心里甚是感动,握紧了她们的手:「不了,我还有事要做。若是以后还有机会,我会再去找你们的,若是没有……就算了。」
「小姐,满家现在这副光景,你又能在哪儿独善其身呢?」铁威心事重重地叹着。
落难见真情,以前我没落过难,不晓得其中道理。真的到了这一刻,才觉这些温暖格外珍贵。
正因如此,我不能再让她俩跟着我冒险了,我说:「我去宫里。」
虽然现在满家倒了,我爹入狱,我流落在外,但满家仍有一人置身事外,稳如泰山,她就是曾经侍奉过先帝的杞太妃——我的外祖母。
次日清晨,我送走了猛猛和铁威。我也没什么钱了,只好取下一只玉簪子交给她俩当盘缠。
而我则在客栈继续住着,千方百计托人给外祖母传信。
在客栈待了两三日,我身上的盘缠越来越轻,心里却愈来愈沉。
外祖母素来不喜欢我,嫌我闹腾。她喜欢素雅文静的女子,而我偏偏是个舞刀弄枪的崽。
十日后,我才收到信息:外祖母让我入宫。
终归还是亲骨肉啊,感动之余我牢牢记着外祖母的口信:让我戌时到西华门去,她会派人接我进宫。
投靠外祖母的事情落定后,我心里仍有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燕迟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呢?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以至于……他这般决绝。
他是我这辈子头一次的认真,却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失落。
终于等到了戌时,我急忙忙奔西华门的方向去。
其实进宫,除了先寻个落脚处,我也想问问外祖母我爹的事怎么办。她是太妃,总归比我明白得多。
城门渐近,我抬头望去,却一下愣住了。
燕迟正在皇城外,骑着马漠然地看着我。
真的是他吗?
九门提督,他是应该在这儿。
他眸子映着月光,像是深水浸着润玉,深不见底又冰冷刺骨。一双剑眉压得极低,似是压抑着情绪。
我缓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看向地面。
多狼狈啊,我这幅样子他会怎么想?
是讥笑,还是无视?
亦或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心疼?……
「燕迟,」我怯怯地开了口,「是不是我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地方……」
他好像没听见,依旧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我顿了顿,又鼓起勇气:「只要你说,我就会改……」
他没有说话。
「我再也不任性了,一切都听你的……」
回应我的只有风声。
「嗒嗒……」马蹄声渐远,我抬起头,看他在我眼里越走越远,越走越湿。
我匆匆抹去泪痕,起身进了西华门。
确实有人在暗处等着,我试探地走过去,随着他东拐西拐地进了宫去。
来人正是外祖母身边的老太监,他说今日已晚,明日太妃会见我。
他领我到了一座小园子里,里面有几间寝房。
我铺好被褥,吹灭火烛,静静地躺在床上思量着……
不知道我爹的事外祖母能不能说上话?
燕迟会不会也被我家牵连?今天遇见他,真的只是偶然吗?
他是提前知道了我要入宫吗?
皎月辉辉,晚风沁凉,我蜷缩在陌生的床上,逼着自己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太累,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猛猛!把我的那个……」我习惯性地叫人,不等喊完自己就愣住了。
唉,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
我掀起被子,开始穿衣洗脸。收拾利索了,也不见老太监来。我不敢乱跑,又饿得紧,便开始在这个小园子里四处走动。
园子中央是一座圆石落成的竹池。竹子郁郁葱葱很是茂盛,周围是青砖垒的墙,在左边还有一个小水池,可惜并没有鱼,连水都少得可怜。
我住的寝房就在小院最里面,从窗口能看见外面的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