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从未留在我这过夜,兰儿为此颇为忧心,还问我王爷此举是否在敲打我爹,是不是我爹在朝堂上又与王爷做对了???
芷儿也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王爷这个神经病子,小心眼子,成婚七日了从不在清辉堂过夜,竟这样羞辱王妃!!
我滴的亲娘啊,我急得一把捂住了芷儿的嘴:「还敢说,王爷生吃你都不放盐的,快闭上嘴,以后不许说了。」
羞辱也谈不上,我反正挺自在的。而且我觉得王爷王爷也没那闲工夫羞辱我。
据我观察,王爷的心里只有公务,对其他的事都淡淡的。除此之外,倒也挺好相处。他虽性子冷淡,但也却并非传闻中吃人不放盐那般凶残。
每次不小心遇见他的时候,他都一身玄色衣袍,来去匆匆。我一般见他都绕着走的,实在倒霉碰上了,也不得不停下行个礼。
就是府中王嬷嬷最令人头痛,天天对我指手画脚。因着她是王爷身边的老人,我不与她计较,她还来劲了。
平日里王爷和我一起用膳,但更多的是在书房处理政务。我也不用侍奉在侧,多好!
但我要是自己个儿用个晚膳,王嬷嬷就在那阴阳怪气地:「王妃倒也真能吃得下,王爷现在还在书房,王妃倒是吃的香了。」?!
我瞥了一眼她道:「嬷嬷这是什么话,王爷饿了自会传膳。」
她又开始了:「王爷是个不爱惜自个儿身子的,忙起来起来连口饭都顾不上吃,奴婢本以为王妃能规劝着王爷爱惜身子,可王妃却丝毫不将王爷放在心上,竟连口饭食都不给王爷送。」说完还拿出帕子擦起了并不存在的眼泪,她定是装的!!
我干什么了我?王爷少吃一口能饿死是咋的!
但为了我贤良淑德的形象,我还是宽慰道:「是本宫思虑不周了,本宫这就将饭食给王爷送去。」
带着兰儿芷儿便出门了,提着食盒的我十分抑郁。一路穿过抄手游廊到了书房。书房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月华莹莹,粉墙上疏影横斜。
我本欲将饭盒交给小厮便回去的,谁知小厮通报了一声,里边却说「进来吧。」我叹了一口气,只好进去。
我轻手轻脚地将饭盒里的饭食取出,摆在桌上。两人一时无言,我只得开口道:「臣妾知道王爷公务繁忙,但王爷也要爱惜身子,多少进一些晚膳。」
闻言,他却道:「有劳王妃了,只是夏季暑热,不欲进食罢了。」
「那臣妾下次吩咐厨房制一些消暑的汤食。」
「倒也不必麻烦」。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我干嘛要来。又是一阵沉默,我提起食盒:「那臣妾先告退了。」
弦月如钩,繁星几许,夏晚温热的风不时送来暗香。我走在小径上,听着蝉鸣,顿觉王妃难做。
但我许清婉不可能认输!
此后我去书房去得更勤了,王嬷嬷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不过王爷后来在书房的时候少了,反倒是还常常陪我用膳。气氛非常尴尬,我非常难过,早知道我就不献这个殷勤了,这就叫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九
七月初一,王嬷嬷说晚上王爷未归我不能先睡。。。。。。
可是我们也不一起睡啊!
我许清婉就是能屈能伸,呸,不是,我主要是能屈屈屈屈屈屈屈。
我对着王嬷嬷露出假笑,好的,知道了。于是我新的任务是便是等小厮禀报王爷回来时,从清辉堂一路飞奔到门口,再从门口将王爷送到他住的听月居,再穿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回我的清辉堂。
我气喘吁吁跑到了王府门口,兰儿芷儿在后面紧紧跟着。到了门口一看,王爷正往里走呢。我急急忙忙出门,脚下不察,一个趔趄,身子便飞了出去。我正在想是脸先着地还是膝盖先着地,然后就。。。。。。不知死活地扑在了王爷怀里,也不是,这姿势纯粹就是我的两只手死死地抓着王爷的臂膀,就像就像对王爷投怀送抱一样。
真是太丢脸了!我急忙撒手,可刚刚全身重量都压在王爷身上,一时没有站稳。。。。。。王爷又。。。。。眼疾手快搀住了我。。。。。。
太丢脸了,王嬷嬷害我!我忙朝王爷投去感激的一笑,仰面望他:「多谢王爷。」
他扶正我的身子:「可有大碍?」
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松开了王爷。
「王妃寻我可是有要事?跑的如此急做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
「无事,就是臣妾想来接王爷回府。」
他哑然失笑。我也觉得着实有些可笑,便配合地笑了两声。我料想他会让我不必麻烦,我就今天做做样子便好了,这样王嬷嬷也没理由说我不是。
谁知他沉吟一会却说:「那王妃下次可要小心一点。」
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咋还有下次?
月影朦胧,并肩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荷香冉冉。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王爷开口打破了这一片宁静:「王妃平日在府上都做些什么?」
「啊?就是平常妇人做的事。就看些杂书,写字,还有。。。。。。打算盘。。。。。。偶尔也绣绣花。」说出绣花我也真是没脸,其实我对绣花一窍不通。
因着爹爹榜眼出身,从小便在在读书写字上对我颇为上心,严加管教。绣花以前倒也请过绣娘教过,但我确实不擅长,后来爹也没再勉强我。但是哪个高门贵女不绣的一手好花。我只说了我绣,没说我很会,这应该不算骗人吧?
「王妃竟然还会打算盘吗?」这我简直太会了!!
「臣妾不敢自夸,但与算盘上臣妾确实颇有心得。臣妾八岁就开始打算盘了,算盘上的走珠声悦耳极了,一日不听臣妾就浑身难受。。。。。。」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羞愤欲死,我好像又得意忘形了。。。。。。
我眼神缓缓向上去看王爷脸色,他吃吃笑了。我赶紧找补道:「王爷放心,臣妾定好好操持中馈。」
「好,本王放心。」他又低低笑了。我偷偷望了他一眼,他就站在那里,萧疏轩举,目若朗星,映得石灯笼中的光晕都模糊了起来。
我又低下了头。再也不说话了,多说多错,错错错!
可算到了听月居,向王爷行了个礼便带着兰儿芷儿步履匆匆地回了我的清辉堂。
哎,早知今日不去了,怎的今日诸事不顺!我就不应该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