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水的作用这么大啊!”蓝孝悌不禁感叹道:“幸亏那王安石现的早,否则喝错了水还不……一命呜呼啊!”
“哈哈哈……”蓝仁淡淡轻笑了几声,脸色似又变得凝重,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这水能去病,亦能致病,唐代名医孙思邈曾记载:‘凡遇山水坞中出泉者,不可久居,常食作瘿病;凡阴地冷水不可饮,饮之必作虐病。’便是说长饮那山涧坞中之死水便容易得那大脖子的瘿病。而深阴之地的冷水也不宜饮用,一是过于寒凉,二是有蚊蝇孳生出没,倘若深阴地水不经煮沸便直接饮用,就很容易染上疟疾伤寒之类的病症。”
“哦,原来如此……”蓝孝悌若有所思迟愣片刻后,便对吴云牛一本正经道:“阿牛哥,以后打水煮茶一定不可用那山涧坞中的死水和深阴之地的冷水,否则我们今后那一百年的寿命便是要折抵没了!”
“哈哈哈哈……”众人听后又是一阵哄笑,只是那蓝仁很快收起了笑容,长叹了一声,带着些懊悔之意,慢慢说道:“我与蓝智兄弟二人来这武夷山拜前元文学大家清碧先生杜本为师,所学甚丰,受益匪浅,也随着师父着书写诗无数,只是先师还有一能,怪我兄弟二人沉溺于这茶道,无法扬光大,而此能本可造福于天下苍生,哎……每每想起,无不心生愧疚……”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冲着吴云牛说道:“此书为先师所着,名曰《伤寒金镜录》,书中详细记载如何辨明伤寒等外感病症,区分轻重缓急、寒热虚实,同时详述了方药配制和治疗之法……云牛啊,这半年来,我和你二爷爷常见你入山采药,为山民配些汤剂,颇有些济世救人之心,便于今日将此书传于你,或比放在我们两个无用的老头子身上要有用的多啦!”
蓝智此刻也收起笑容,频频点头,对吴云牛说道:“是啊,这样一本济世之书,若断于我二人之手,他日去了那极乐世界,也无颜面对先师啊!云牛啊,你要好好看,好好学,将来学以致用,救苍生于危,解百姓之难,也是功德无量之善行啊!”
吴云牛双手小心翼翼接过此书,仔细端详了一番,将书收于怀中,感激的说道:“云牛定不负大爷爷和二爷爷嘱托,我武夷茶农中多有为恶官奸商欺压,无钱医病者,今日得此宝书,可是大有用武之地了,我也替我们穷苦山民们谢过大爷爷和二爷爷了。”说着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蓝智缓步上前将吴云牛扶起,笑着说道:“好好好,好孩子!你能有如此想法,此书交给你,我们老俩也就放心了。这天山雪水来之不易,继续饮茶,继续饮茶!”几人便又是如刚才那般一边品茶,一边谈笑,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蓝智站起身来,展了展身子,对莫有才说道:“有才啊,这茶虽好,却抵不了肚饿,便随我去那悬棺墓洞吃些阴饭可好?”
“哈哈哈哈……”莫有才腾身站起,背起书箱,笑道:“早闻前辈活死人大名,今日便去开开眼,阳饭吃够了,便也吃回阴饭尝尝鲜!”
“哈哈哈哈……”蓝仁也是一笑,站起身道:“什么阴饭阳饭,便是让你尝尝我们这武夷山的野味,可香的很那!”
说罢,蓝仁、蓝智便分别抱了蓝孝悌和吴云牛,脚一点地,轻身向那观音岩峭壁上的岩洞飞去,莫有才缓走两步,毫不用力,却紧跟其后,闲庭信步般也进到那岩洞之中。
蓝智放下吴云牛,让他赶紧去将炭火调旺些,再把放在一旁的竹筒子架在炭火上烤制,笑着对莫有才说道:“有才啊,今日你给我们千里迢迢带来银壶雪水,我们便请你尝尝这武夷山的竹筒鸡,这竹筒和野山鸡都是我武夷山所产,可都带着那茶香啊,哈哈哈,将鸡肉和各种调料放入竹筒中腌制,再用火烤煮,这鸡肉嫩滑自不必说,吃到口中不仅有肉香、还有茶香和这竹筒的香气,便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莫有才感叹道:“日间饮茶刮去肚中油水,此刻便是听蓝前辈这么一说,已是大有食欲,肚子早就耐不住寂寞,咕咕的在叫了。”
此刻岩洞中不停传来咕咕咕咕的响动,却是吴云牛和蓝孝悌也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不停的出抗议之声,那蓝孝悌使劲一捂肚子,道:“我可不饿,我的肚子才没咕咕叫!”逗得众人均是大笑,这一笑,洞中每个人的肚子便是叫得更欢了。
不多时,竹筒鸡便已烧好,整个岩洞中都飘着肉香,吴云牛又给众人端来混着野菜山珍的武夷菜饭,蓝仁一声“开饭!”几人便不再客气自行大吃起来,显然都已饿坏,尤其是那蓝孝悌,吃起东西全然不像是个女孩子,吃得满脸都是鸡汁,吃完自己的,一看吴云牛那还有个鸡腿未动,便一下子抢了过来,说道:“我们小辈一定要孝敬长辈,便是像我这样……”转头冲大爷爷、二爷爷和莫有才问道:“两位爷爷和莫叔叔,这个鸡腿你们吃吗?”不等答话,便又回头冲吴云牛说道:“爷爷和莫叔叔都不吃,但又不能浪费,所以只能由我勉为其难代劳啦!”说罢便大口吃起鸡腿来,看这吃相便是如同个小叫花,哪里像什么官家的大小姐,吴云牛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自己盛放鸡肉的竹筒挪远了一些,免得一会儿这大小姐吃完鸡腿又来抢吃别的。
不多时,这众人面前的竹筒鸡便都被消灭的干干净净,饱餐过后,蓝仁不禁向莫有才问道:“你那龙门子的师傅当年被牵扯进胡惟庸案,导致一家遭祸,这一走已有十年了吧,他这一走,你也多年未来这武夷山,我想今日你能前来必是有什么大事要办,如果需我二老帮忙,只管开口便是。”
莫有才赶紧一抱拳,回道:“前辈真是洞察秋毫,我师父在时,常带着我来这武夷书院与二老研修诗句文章,有才那时也是受益匪浅,师父这一走,我便来得少了,实是不该,只是华山中大事小情不断,还请二老多多体谅。有才此次来这武夷山,是奉掌门之命,寻我那酒鬼师兄,于二月初二龙抬头,赶往天山与我华山派其他众人汇合,共赴论剑大会。”
“怎么?”蓝智插话道:“有德来武夷山了吗?我老俩从未见过,也未听人说起,他自是不会来书院与我等饮茶,你何不去周边县镇的酒馆找找看。”
“当然找了,”莫有才叹了口气,继续道:“这周边大大小小的酒店客栈我都寻了问了,却都说没见过我那酒鬼师兄,真是急死我了,眼看这就要到二月初二,怕是再晚就来不及如约赶去天山了。”
“那你又怎知他定是来了这武夷山?”蓝仁问道。
莫有才原原本本的回道:“半年前,我师兄听闻一伙扮成道士的贼众,路过西安府华州华阴县时,犯下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大案,带头的匪有三人,号称虎力、羊力、鹿力真仙,做完案后,这伙盗匪不做停留,直向南边逃去,我师兄便一路寻迹追踪,三个月前,我们收得师兄飞鸽传书,说在武夷山现这帮贼众踪迹,还说他们与当地官员商贾有染,待他探明实情一并歼灭,为民除害。可这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却是再未收到师兄任何消息,眼看天山论剑大会就在眼前,我也担心师兄安危,便向掌门讨了这个寻人的差事,来了武夷山。”
“华山醉剑莫有德莫大侠?”本是正和蓝孝悌收拾残羹的吴云牛听闻三人对话,随口说了一句。
“对!”莫有才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急切的冲吴云牛问道:“你见过此人?”
吴云牛点了点头,回道:“见过,他与猴儿们一起住在那大王峰的林中,天天偷喝那猴儿酿的猴儿酒,还收了田大鸣为徒弟,不过我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田大鸣了,更是有两三个月没见过那吊死……那华山醉剑莫大侠了,不知现在他还在不在那大王峰。”
“此人长什么模样,你可记得?”莫有才怕吴云牛认错人,仔细求证道。
“此人……”吴云牛仔细回忆了片刻,说道:“此人红鼻头,头乱蓬蓬的,个子不是很高,但肚子圆鼓鼓的像个皮球。”
“对对对!”莫有才高兴的说道:“便是我师兄没错!可这田大鸣又是什么人?师兄这人最是怕麻烦,号称此生只与酒相伴,不近女色,不收徒弟,逍遥一生,痛快一世,怎么来了这武夷山就心性大变,收了这田大鸣做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