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诶呦!”许荷花冲着田大鸣用手指在自己脸上划了两下,讥讽他没脸没皮,笑着说道:“原来饶了一圈,是你田家先人酿的酒啊,还什么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活都不累,走九千九百九十九里路都不苦,这牛皮让你吹的,你家要真能酿出这样的酒,怕早就不干那贩茶叶的买卖了吧!”
“荷花妹妹!”田大鸣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可别不信,这田父酿得茶酒可是真有其事,我爹每次出门贩茶都会带上好几个大葫芦的茶酒,路上啊不舍得给别人喝,都是晚上自己偷偷喝,可那酒塞一开,便是再也藏不住了,一起贩茶的朋友便顺着酒香找来了。”
“有那么神吗?”许荷花有些不信,问道:“难道你田家真会酿那茶酒?”
“其实啊……”田大鸣稍微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不是我田家会酿酒,是这里边有个大秘密,只有我爹知道,后来我爹告诉了我,便在这世上只有我和我爹两个人知道了……”
许荷花见这田大鸣说起话来婆婆妈妈,便一噘嘴道:“那你和你爹便继续守着这个大秘密吧,我和云牛哥也不想听。”
吴云牛赶紧点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胡编出来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我胡编!”田大鸣急道:“那你们便听了!其实这茶酒啊便是那武夷山的猴儿酿的!”
许荷花笑道:“原来你田家先人是猴儿啊,哈哈哈哈……”
田大鸣没有理会许荷花的嘲笑,表情严肃的压低声音说道:“这猴儿啊,每年会将吃不完的果子存储起来,存在哪呢?它们会在山林中找到那些空树来存放百果,这空树必须足够大,还要能密封不漏液,能够保证百果越冬不烂的树木,咱这武夷山虽然树多,又能有几棵这样的空树?山中诸猴在这秋收的季节采百果存于那树洞之中,用来贮藏越冬,为了防止百果腐烂,便会在洞中放入咱武夷山特有的菜茶,但若当年冬天用不尽这储存的越冬果实,猴儿们便会忘记曾储藏过一洞百果,然后这一洞百果便逐渐酵,最后酿成一洞带着茶香的百果酒,也就是传说中的茶酒了。我爹便找到了几处这样的树洞,就在……”
“啊!”没等田大鸣说完,许荷花突然惊叫一声,倒退几步,扑通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
田大鸣和吴云牛都被这许荷花的惊叫声吓了一跳,直愣愣的盯着跌坐在地上的许荷花,不知生了什么,只见许荷花脸色已是吓得苍白,颤巍巍的举起手指,指向田大鸣身后,惊惧的喊道:“吊……吊死鬼!”。
田大鸣和吴云牛顺着许荷花所指,扭头看去,也都同时啊的惊叫了一声,均是吓得连退数步,扑通扑通全都跌坐在地上。
原来不知何时,一个肥嘟嘟的矮胖老头从树上顺着一根藤条,竟是悄无声息的滑了下来,贴在那田大鸣身后,竖着耳朵偷听着三人讲话,若不是许荷花无意间抬眼瞧见,便是现在三人也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
那矮胖老头赶忙从藤上跳下,只见此人头乱蓬蓬的用一根红绳扎在一起,满脸的胡子茬,小眯眯眼笑得弯成了月牙,酒糟鼻大嘴巴,整个人圆嘟嘟的似个皮球,身穿破布坎肩和裤衩,脚上趿拉着一双破草鞋,挎着个大酒葫芦,身后还背着把长剑,把脸凑到田大鸣跟前,怪笑着说道:“你们不用理我,继续说,继续说,刚才说到那树洞就在……就在哪啊?”
“快跑!”吴云牛抓起一把泥土丢向那矮胖老头,拉起许荷花和田大鸣顺着山路向东跑去,那酒糟鼻的怪老头在后面边追边喊自己不是坏人,让娃娃莫怕,可吴云牛三人哪会信他,便是跑得更快,不一会儿便把那怪老头甩没了踪影,却仍不停歇,直到跑到山脚,来到九曲溪边,才停下脚步,坐在滩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那个怪人……是谁啊?可……可吓死我了!”田大鸣躺在滩地上,边大口喘着气边笑着问道。
“是……是吊死鬼啊!”许荷花面色苍白的回道:“他……他要……上你的身啊!”
“不会吧!”田大鸣一下惊坐了起来,他爹曾被那蟾蜍精上过身,最是害怕这妖魔上身,听到许荷花这么一说,便也吓得收起了笑容,浑身打了个寒颤,不停的看向自己身后,颤声问向吴云牛:“我背后没……没什么东西吧?”
“没有……没有!”吴云牛翻着田大鸣衣服里外仔细检查着,说道:“我看那怪人不像是鬼啊,再说,这鬼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呢?”
“那段林子树荫遮住了光,鬼便现身了!”许荷花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在我们跑出这林子,阳光充足,那吊死鬼就不敢追来了!”
田大鸣听许荷花这么一说,便是长舒了口气,道:“不敢追来,那便放心了!”
“不过……”许荷花又皱起眉头,担忧的说道:“听奶奶说,修行厉害的鬼,也可以在阳光下活动的。”
“啊!”田大鸣惊得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喊道:“那……那咱们还是快走吧,万一……万一那吊死鬼……还是快走吧!”边说边沿着溪流向前跑去。
许荷花见田大鸣跑开,也不禁害怕,啊了一声,也赶紧跑开,吴云牛见二人都跑开了,自己心里也没了底,害怕那吊死鬼真的追来,便赶紧起身向二人追去,三人就这样又一溜烟的向东跑去。
正午时分,吴云牛三人已是来到了那天心岩九龙窠,均趴在草丛当中,观察着前方动静。
“看!”吴云牛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庙宇,轻声说道:“那便是天心寺了!”
“那大红袍茶树在哪啊?”许荷花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庙宇,赶紧趴低身子,紧张的轻声问道。
“喏,”吴云牛又指了指庙宇不远处的悬崖边,说道:“那几棵大红袍茶树就长在那悬崖峭壁上,看到旁边搭着的那个草棚没?就在那草棚旁边。”
“咦?”田大鸣看向那草棚,不禁疑惑道:“怎么那草棚下全是道士,却不见和尚?这天心寺不是和尚住的寺庙吗?什么时候改成道观了?”
吴云牛听田大鸣一说,细细看去,只见那草棚下坐着三人,全部身着道袍,却是有些奇怪。
这时,从寺庙中走出一个和尚,有气无力的冲那草棚方向喊道:“吃饭啦,吃饭啦!”也不待那草棚中的道士回话,便掉头回转,进了寺庙。
“喂!和尚!”只见那草棚中一高个道士猛的跳起来,冲那和尚喊话,见那和尚并不睬他,便破口骂道:“这他妈的死秃驴,也不知道给咱兄弟把饭送过来,他奶奶的,一会儿过去便剁了这个贼秃!”
这时草棚里又站起一矮胖道士,骂道:“狗子!别他妈叫啦!三当家的还在庙里,不是说了要以礼相待这帮秃瓢吗?等八月十五收了货,再收拾这帮秃驴也不迟!”
“得嘞!”刚才骂和尚的那个道士哈着腰点了点头,回道:“都听六哥的,那咱兄弟就受受累,挪几步,到那破庙里垫补两口?”
“走吧!”那个矮胖道士抄起一把片刀,扛在肩上,一走三晃的向寺庙走去,边走边冲还在棚子里坐着的那个有些驼背的道士喊道:“罗锅子!你先盯着,一会儿让狗子吃完了换你!”
那罗锅道士赶忙笑着点头哈腰道:“好嘞,六哥,你和狗哥先吃,这几棵破茶树,有我在,跑不了!”
于是那个矮胖道士带着那个叫狗子的道士,边走边骂这庙里的伙食没点油水,又骂这日头毒,摊上这看茶树的破差事,骂着骂着便进了寺庙。
吴云牛赶忙拍了拍趴在旁边的田大鸣,笑着说道:“机会来啦,一会儿你引开那个罗锅道士,我去偷采那大红袍。”
田大鸣摇了摇头,道:“你脑子灵,还是你引开那罗锅道士,我去采茶!”
吴云牛赶紧摆手,道:“不行!那茶树长在悬崖上,我身子轻,茶树能经得住我。”
田大鸣腾的一下挺起身子,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比你大两岁,做哥哥的怎么能让弟弟去冒险!就是我去,要么回家!”
吴云牛见拗不过田大鸣,便点了点头,叮嘱道:“一会儿我引开那罗锅道士,你便看看那悬崖好不好爬,如果徒手爬不了,咱们便改天晚上带绳子再来,可千万别冒险啊!”
“好的!知道了!真够啰嗦的!”田大鸣不耐烦的回了吴云牛一句,便对趴在地上瑟瑟抖的许荷花道:“荷花,一会儿不管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如果我们被道士现了,你就往回跑,咱们都往回跑,还在我家前面那棵红豆杉树下汇合。”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约定好如何打配合以及逃跑路线,吴云牛便和田大鸣伏在草丛中向那草棚方向慢慢爬去,在那罗锅道士身后不到十步距离,吴云牛示意田大鸣趴好,便悄悄站起身来,蹑手蹑脚来到那罗锅道士身后,凑到其耳边突然喊道:“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