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选择带回的盒子、贺贴还有那匹奔霄马皆是凤卿城相赠。唯一不是他相赠的便只有负责照料奔霄的招财。
婠婠对他有意,且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她总是这样明明白白的将那一片心思摆到他的面前来。这是她不同于其他女子之处,也是她最可爱之处。
回去时,两人依旧是同乘着一匹马。他拥着她,她身上的气息无可避免的时刻萦绕在他的身畔。凤卿城想,婠婠对他有爱慕之心,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他们许是要做一生的夫妻,有情总比无情要来的好。
婠婠与凤卿城这般的招摇而来,招摇而归。不仅仅沸腾起那些喜欢磕着瓜子说八卦的汴京百姓们。还同时的惊掉了几位锦衣捕快的下巴。
彼时,这几位锦衣捕快正蹲在路边的食摊上哧溜哧溜的嘬着汤饼,乍见到那两个叫人无法忽视掉的人招摇着经过,几人嘴里的汤饼齐齐的又落回到碗中。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转过街角,彻底的看不到了,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锦衣捕快用筷子戳了戳身边那位,呆愣楞的问道:“东方大哥,刚才过去的那个是咱们家大人?”
那小鸟依人一脸明媚的女子,是他们的总捕大人?是他们那威名赫赫刀震京都的总捕大人?
莫非是他们家大人还有着个孪生姐妹?
被这小捕快用筷子戳的正是东方宝,他亦是懵的很。但是再懵,他也努力的端着老大哥的架子。这是他第一次带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份儿去。
东方宝没有回答,只努力的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了那小捕快。
小捕快被他这样一看本就懵的心更加的懵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是了,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的其他几位锦衣捕快。一位浓眉毛的锦衣捕快接收到他的求助后重将汤饼嘬回到口中,胡乱的吞嚼了开口说道:“那是咱们大人没错。没见马上的另一位是定北侯吗。”
这位小捕快颇有些怔:真真是没想到,他们家大人原来还有两副面孔呢。
相对于小捕快的怔楞,其余几位锦衣捕快的表情皆有些沉闷。
“大人似乎很开心。可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哪里比得上展大人。”
“真要比起来,这世间能有几个男儿比的上展大哥。不过,御赐的姻缘,大人能开心也委实是件好事。”
“话虽如此。可那风雨里同来去,血泊中共进退的情意。。。。。。若有一日大人想起来。。。。。。”
“唉,大人怎么就能忘了展大哥呢。”
“大老爷们儿哪里这样多嘴多舌。”东方宝忽然出声,猛地埋头将一碗汤饼尽数的扒拉进嘴里,将空碗往桌上一撂,又说道:“大人觉得定北侯好,那便是定北侯好。再是如何,定北侯他。。。。。。他生的比展大人好。”
天地良心,东方宝是认真的想要找一找凤卿城身上能够胜过展笑风的优点。可那位侯爷似乎只有弓箭和轻功拿得出手。须知道展笑风武功之高,就连明总捕都不是对手。区区弓箭和轻功如何能与之相比。思来想去,定北侯能比得过展笑风的好像也唯有容色风姿这一项。
除了这被他带着的小捕快,东方宝是这几人中最晚进入天门的。他入天门时恰逢展笑风离京,明婠婠接任天门总捕之际。他所认、所服气的天门总捕唯有这一位明总捕。
这御赐的姻缘哪里需要他人置喙多言。
情爱之事他并不懂,他只看得到大人记得展笑风时日日沉郁买醉,忘了展笑风时却是日日的笑脸常挂。
只这一点,他便望着他家大人永不要记起那展笑风。
东方宝一言落下,便立刻有位锦衣捕快站起身来说道:“你来的晚,不曾知道大人与展大哥之间的事情。若是大人没有得那失魂症,这一桩亲事她是宁可抗旨也不会嫁的。”
东方宝亦是噌的起身,待要说什么时,那小捕快已然嗅到了气氛的变化,他赶忙的站起身来一手一个的拉着两人重坐下,口中道着:“定北侯也好,展大人也罢,不论是怎样一回事,霸气如咱家大人难道还不能选个容色好的吗!”
这小捕快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他只隐约间听了个大概,知道这几个人里有人觉得那展大人与大人更相配些,有人觉得定北侯与大人更合适些。模糊的认知令他说出这一番话来。
他的话音落下,方才那争执的气氛顿时的消散了。几位锦衣捕快心中都清楚事情的原委,明知道这小捕快是不知情的混说。可不知道是怎么的,居然就隐隐约约的觉得他说的似乎、好像、仿佛的很有那么一些道理。
这小小的街头食摊之上生了什么,婠婠自然都是不知的。此刻她已然回到了定北侯府,安排妥了招财和那匹奔霄马,并小心稳妥的将那糖盒子收的妥妥帖帖。
与其说是收,不如说是藏。
凤卿城看着她紧张兮兮的关紧门窗、打开箱柜,将那一层又一层包着的盒子放进去。不知怎么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的北地。
他记得他的阿娘有一只箱笼是从不叫人碰的。有一次他见她打开过那只箱笼。藤编的箱笼里放着一只樟木箱,樟木箱子里是一层又一层的锦布。重重锦布间包着的是一只小箱子。
小箱子里放了许多杂七杂八到莫名其妙的物件儿,甚至还有一块拳头大小石块搁在其中。
那次阿娘打开它是为了往里面放一只泥娃娃。他认得那是阿爹才送了阿娘的。
那只小箱子里全是阿娘的宝贝。阿娘宝贝着那些东西就如同此刻的婠婠宝贝着他所赠她的一切。
婠婠放妥了东西,转身来便见凤卿城正微低着头一瞬不瞬的看向她。
她向着他靠近了两步,笑嘻嘻的道:“恒之这样看我,可是迷上了我?”
凤卿城没有回答她,却是忽然问道:“若有一日我死了,婠婠当如何?”
婠婠一怔,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这样一个问题。她认真的想了片刻后,看着凤卿城那双此刻略带了几分沉静的桃花瞳,说道:“我不知道。”
凤卿城并没有说什么,他转身到桌边坐下,提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杯将至唇边,又顿住了。他并未转头,只是看着那茶杯说道:“若以后我们有了孩子,而我先你离去。答应我,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