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见她面色不太好,赶紧笑道:“小姐您看,今日来了不少小公子,都是京中的世家大族,待会儿比赛开始以后您可得好好选选,说不定真能选得乘龙快婿,太尉他老人家也能跟着心安了。”
高阳心中烦闷,心思全不在这些事情上,她随意摆摆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婢女依言退出了亭子。
夜哲坐在一种小公子中间,眼睛往临水亭方向瞟了瞟,见到高阳的两个贴身婢女退了出来,他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擂台的参赛顺序相对公平——抓阄。
主事抱着罐子过来的时候,众位小公子一拥而上,片刻便抢得只剩下最后一个。
待那帮人散去,夜哲才打着折扇,动作缓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拿走最后一个纸团,打开一看,随即嘴角弯了弯。
夜哲的相貌在众位世家公子中算不得最好,但他身上那种恣意风流和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张扬轻狂像是一团炙烈的火焰,所过之处让人移不开眼睛,隐隐中还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如此气质,自然惹人侧目。
围观群众迅被这个孩子吸引了眼球,尤其是看到他在打开纸团时那神秘的一笑后,对他的出场顺序就更加好奇了。
夜哲像是察觉了众人心思一般,也不避讳,将手里的纸条亮在所有人面前。
众人伸长脖子一看,竟是最后一名。
今日参赛的三十人,第一轮按照出场顺序两人对打,赢的一方晋级下一轮,如此循环,第二轮便只剩下十五人,比赛顺序也是抓阄,但这一次不同,十五个纸团里面,有一个是空的,谁抓到谁就被淘汰,然后剩下十四人分七组继续对打晋级。七人晋级第三轮,抓阄时再淘汰一人。
按照这个规则一直循环,直到最后剩下两人进行终极对决,赢的人便是今日擂台赛的冠军。
抓阄过后,主事去临水亭外请示了高阳,这才回来让鼓手擂鼓,比赛开始。
第一组是户部尚书家的八岁小儿子赵靖对文华殿大学士家的十岁外甥沈郁。
都还是孩童,武打场面比起成年人来少了许多杀气。
夜哲坐在选手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坠了青玉的折扇,时不时瞄一眼台上。
观众席的百姓们却比他有兴得多,人人瞪大眼睛,唯恐错过任何精彩的一幕。
显然,擂台上的二人都出生文官家庭,武功路数阴柔了许多,打得也不那么激烈,赵靖比沈郁大了两岁,身形比他高些,获胜早在意料之中。
主事宣布沈郁获胜之后,下一组上台。
夜哲深觉无聊,直接阖上眸子浅眠,再不管台上之事,直到前面十四组全部比完,主事在台上宣布最后一组并道出他的大名时他才悠悠转醒。
一眼看到已经站在台上的那位对手,夜哲有片刻怔愣。
那人正是去年才前往藩地的成王叶霆第三子叶元祁,此次随使者入京是为给摄政王妃诞下小公子贺喜而来。
这个人竟然也对高阳感兴?
夜哲眯了眯眼睛。
当初成王叶霆还在帝京的时候,曾经为这个小儿子举办过八岁生辰宴,当时有大半朝中官员都去了,其中也包括先帝叶天钰,摄政王叶痕,摄政王妃百里长歌,安王叶湛,场面极其壮观。
也因此,朝中大多数官员都识得这位三公子。此时一见他站在擂台上,个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恍惚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叶元祁站在擂台上,全然不顾众人或惊讶或惊叹的视线,他只目不斜视地看着选手席上的夜哲,抱拳礼貌道:“夜兄,请!”
夜哲比叶元祁小了几岁,这二人在身高上是有差异的。
众人看向夜哲时,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虽然这厮气场不错,但毕竟身高限制,要想赢得叶元祁,恐怕有难度。
夜哲微愣过后漫不经心地捡起因为瞌睡而掉落在地上的折扇缓缓打开扇了一扇,笑着走上擂台。
他姿容清贵,天生好气质,行走之间暗红衣袍像开了一地红莲,绚烂而妖冶,轻狂而张扬,却分毫没有违和感,仿佛他生来就该这样。
面对这样一个比自己小却又满脸自信的对手,叶元祁是有些讶异的。
他看了一眼夜哲爱不释手的折扇,低声问道:“夜兄不打算挑一件兵器?”
夜哲勾唇一笑,折扇一收,在手心敲了一敲,挑眉道:“本公子无需兵器。”
叶元祁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剑。虽然对手过分自信,但他手握长剑对付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人明显是在以大欺小。
想到这里,叶元祁将长剑递给了一旁的主事,转而看向夜哲,莞尔一笑:“夜兄,既然你不喜欢用兵器,那我索性也公平些,与你徒手对决。”
夜哲拔高声音,故意让所有人听见声音,“三公子可得想好了,徒手对决我是完全没有意见的,可万一你要是输给我这个比你还小的人手里,我担心到时候你面子上会挂不住。”
众人唏嘘,都觉得夜哲这孩子太过看得起自己了,这场对决,光看身量就能一眼判断出输赢,叶三公子故意让着他,他竟还如此大言不惭,不知所谓。
叶元祁想都没想,直接道:“若是我手拿长剑赢了你,我也不会光彩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