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既然她只认定她的正牌儿子西宫良人,那我便与她没有关系,你如今让我接受西宫良人,岂不是天大的讽刺?”
“实际上……”宫主也没有得到母爱。
后半句,青妍还来不及说,叶痕已经抬手打断了她,“你走吧,若不是前些年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我铁定是不会留你的。”
“王爷……”青妍万万没想到叶痕会直接赶她走,她声音微颤,“我走了不要紧,小世子怎么办?”
“我会亲自照顾嘟嘟。”叶痕道:“我自己的事,不希望你们夜极宫的人介入。”
“王妃也是夜极宫的人。”纵然知道这句话残忍,青妍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心中直为宫主喊冤。
这句话,直接让叶痕陷入沉默。
青妍又道:“你不想夜极宫的人介入你的事,难道连王妃也要赶走吗?”
叶痕抿唇不说话。
青妍趁机道:“王爷,你没错,宫主也没错,你们是两兄弟,干嘛非得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硬?王妃是夜极宫的人,这样一来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吧?”
叶痕还是抿唇,当年陪着长歌回冥殿养胎的时候他无意中得知她原本是夜极宫的凰女,少宫主的未婚妻。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母亲的真正身份,所以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面,他知晓了自己与西宫良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心中便对这个还没见过面的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排斥感,甚至是恐惧感。
他害怕西宫良人会在某一日毫无预兆地出现带走长歌,所以拼命对她好。
他觉得西宫良人什么都有,而他只有长歌,一旦失去,便一无所有,他无法想象长歌跟着西宫良人回去以后自己将会堕落绝望成什么样。
良久,叶痕声音低沉道:“你回去告诉他一声,倘若有空的话,来一趟帝京,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他说。”
青妍有片刻错愕,随即惊喜地看着叶痕,“这么说来,王爷你不赶我走了?”
“但你总要回去将他请来不是么?”
“多谢王爷。”青妍心中窃喜,若是宫主知道的话定然欣慰。
这两个人的心结能解开,是先宫主和王后最大的心愿。
“对了,你找个机会去一趟国公府把金银梳的事情告诉国公和夫人。”叶痕嘱咐,“再有,让他们别担心,这两日我就会想办法救出长歌。”
“王……王妃?”青妍瞪大眼睛,“她怎么了?”
“说来话长。”叶痕一叹,“总之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王爷,需不需要我帮忙?”青妍问。
“嗯,你能不能避开天牢外面的守卫带我进去?”
叶痕这一说,青妍前后一联系便醒悟过来王妃进了天牢,她分毫没有犹豫,“能!”
叶痕左右斟酌好久,强压下心中那蚀骨的思念,摇摇头,“还是先等一等,我若是就这么把她救出来,她会怪我坏了她的计划。”
青妍越想越觉得疑惑,“王爷,秋怜曾经来找过我,她问我能否看穿幻容术下真正的那张脸,如今我听你这么一说,难不成王妃用了幻容术?”
“也许是。”叶痕颔。
“原来是这样。”青妍恍然大悟,随后皱眉,“可是幻容术除了先宫主就只有国公会,王妃既然是用了幻容术,那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爹娘就是国公和安夫人?”
“这个我还不太确定。”叶痕摇摇头,“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金银梳,弄清楚里面的秘密。”
天黑的时候,叶痕叫上青妍,“去皇宫天牢。”
青妍一愣,“王爷不是说暂时还不能救出王妃吗?”
“不救她不代表我不想她。”叶痕扔下一句话便飞身骑上马朝着皇城方向而去。
青妍紧随其后。
二人没多久就来到皇宫,青妍用灵术一路避开重重守卫带着叶痕来到天牢,由于天气寒冷的原因,天牢外的禁军们防守得比较松懈,青妍轻而易举从头领腰间取下钥匙直接带着叶痕进了天牢,她则守在门后面以防突情况。
取下墙上光线微弱的火把,叶痕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去。
百里长歌正躺在石床上,早在叶痕刚进来的时候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息。
心中有些慌乱,她索性将侧过身,将脸朝向里面,顺便抓了一大把稻草盖住。
“长歌……”叶痕很快来到她这间牢房外面,声音低哑而柔弱,仿佛一个随时都能再次裂开缝的伤口。
百里长歌佯装没听见。
“我好想你。”微弱火把下,他完美的面容明灭不定,双眸却盛放着蚀骨温柔,用恋人之间最寻常的四个字来表达了他数月以来几近崩溃的思念。
百里长歌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没说话,也没打算转过身去看他。
“你肯回来,就说明我还有被原谅的机会。”叶痕素来了解她的性子,知晓她不愿意见到自己,索性不管不顾直接往下说,“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又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别忘了,长乐坊晋王府是你永远的家,便是没了那个家你还有我和嘟嘟。”
百里长歌心头一揪,紧抿着唇瓣。
叶痕继续道:“你曾数次说过倘若你忘了我,让我再见你的时候要记得带你回家,哪怕是强行捆绑也必须留你在身边,我一直都记着这句话,所以你从百草谷回来的时候我等,如今我依旧等。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晋王妃狠心抛下我和嘟嘟,我还那么执着等她回来,我现在告诉你答案,这世上的好女人并非只有她一个,我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除了她,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找到等的理由。”
百里长歌伸出手,指腹划过眼尾,微微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