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痕偏头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眸中涌出无限疼惜和不忍。
“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百里长歌不悦道:“我说的是事实,你们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就是不顾及我们女人感受的表现,你现在才跟晋王妃分开没多久,为她空了王府内院的姬妾,成为帝京人人传颂的好男人,但这只是一时的,你能保证一年后,十年后,或者是五十年后都等着她,不碰任何女人吗?”
“如果我说我能呢?”叶痕打断她的话。
百里长歌立即投去鄙视的眼神——你抱过我,吻过我,现在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百里长歌赶紧回到先前的话题,“其实也难怪,有宁贵妃那样的女人在,自然将你父皇的一颗心都完全吸引过去啦!”
“其实以前的宁贵妃不是这样的。”叶痕低声道:“十岁之前,宁贵妃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极爱撒娇的女人,我那个时候很不喜欢她,所以每次按例去请安后都不愿在她宫里多待一分钟。十岁那年,我奉旨挂帅出征回来的前一晚,正值宁贵妃临盆,但最后生下的是死婴。”
“也许是这件事给她的打击不小,她才会在一夜之间想通很多事情的吧!”
“所以,自那以后,宁贵妃就收敛了性子,变成现在处事不惊的样子了?”百里长歌想着第一次在明粹殿见到宁贵妃,她并不是三个女人里面最美的,却是最有气质也最有气势的,言行举止之间自成威仪,容易让人产生“宁贵妃才是一国之后”的错觉。
“嗯。”叶痕轻轻点头,“收敛了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她现在和皇后娘娘相处得极其融洽。”
“真的很难得。”百里长歌惊奇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宠冠六宫的妃子能一直与皇后保持相当融洽的关系,你能确保她们私底下没有斗得头破血流吗?”
“这个我能肯定。”叶痕道:“你见过宁贵妃,也听过她训话,凭你的观察入微,应当能看得出来宁贵妃对任何事都不太上心,但那些事在她心中又各有计较,我凯旋而归的十一年前宫宴,她并没有出席,过后我听说了她的事,特意去栖霞宫陪了她一天。而那一天,也是我到目前为止,与她说话最多的一天。”
“你是因为同情怜悯才会跑去陪她的吗?”百里长歌皱眉问。
“并不是。”叶痕抿唇道:“也许是我之前从来没有跟她好好相处过,不太了解她的原因。那一天我进了栖霞宫,看见宁贵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我本想偷偷瞄一眼就走,却被她察觉了,她勉强扯出笑虚弱地唤了我一声,也就是那一声,瞬间让我想到我母妃,所以原本已经转身的我犹豫了。”
“原来母爱的力量这么伟大。”百里长歌唏嘘道:“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孩子就能让人彻底转了性子。”
“我倒觉得,这种事搁你身上,说不定你会更疯狂,以至于精神错乱,到最后谁都不认识。”叶痕望着她幽幽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百里长歌上下扫了自己一眼,“你不是说我没心没肺,狡诈若狐吗?我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疯狂的举动?”
“你可以没心没肺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牵挂的人,等你以后成了婚怀了孩子,体会到做母亲的心情,就能理解宁贵妃的心情了。”叶痕很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做母亲?你是指我嫁给叶天钰以后吗?”百里长歌此时不想说那些伤心的,便转了个话锋哈哈大笑道:“你看看那个病秧子,他行不行都不知道。”
“让你嫁给我你又不嫁,偏要去嫁给一个病秧子。”叶痕扶额。
“嫁给你我很吃亏。”百里长歌说得极其委屈,“嫁给你,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还要帮你照顾晋王妃的孩子,等她回来,我还得笑脸相迎,违心的姐姐长姐姐短,那种日子,你过着不烦,我听着都烦了!”
“那你做长孙妃又能好到哪儿去?”叶痕问她:“你以为天钰这一辈子就只娶你一个吗?更何况你们这种政治联姻,两人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百里长歌嘿嘿两声,“他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到最后还不得被我训得服服帖帖的?”
“百里长歌,你羞不羞!”叶痕脸一黑,皱眉看着她,“跟我有过那么多次的……你还想着去嫁给别人!”
“皇帝又没下旨让我嫁给你。”百里长歌不以为意,随后低声咕哝,“再说了,就算我想嫁,娶得起么你?”
“怎么娶不起?”叶痕忽然道:“我或许没有富可敌国的财产,没有权倾天下的势力,但我却有忤逆圣旨,将你娶进门的胆魄。”还有一颗比这世上任何男人都爱你的心!
后面那一句,他想了想,咽回去了。
“啊……好煽情,我好感动,我好想哭。”百里长歌转回身,眼神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当初就是这么把晋王妃骗到手的?”
叶痕紧抿薄唇,看着她许久才缓缓点头,“对,我当初就是这么把她感动过来的,我如今用同样的方式对你,你可愿上当?”
“唔……”百里长歌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道:“好啊,你要是能一纸休书让她下堂,那我就嫁给你。”
“不过……”她话锋一转,“你也说了她远在天边,所以我想应该没这种机会。”
“也就是说,只要我的那位晋王妃永远不会回来你就答应嫁给我是吗?”叶痕凑近她,眼眸深邃了几分。
“你要杀人是你的事,千万别扯上我。”百里长歌眉头一皱,想着这个人今天太奇怪了。
叶痕低低一笑,“就算我不杀她,她也不会回来了。”
“你还真的被那个女人给甩了?”
百里长歌突然来了兴致,“你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叶痕看着地面的眼眸猛然一缩,连带着呼吸都有几分轻微的颤抖,他闭了闭眼睛,待眸中恢复一片清明才睁开。
百里长歌虽然坐得离他极近,却因为角度关系没有察觉到他刚才的神情,心中越疑惑,“我觉得你今天太反常了,从提到语真族开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连说出来的话也那么奇怪,你要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往,不方便告诉我,想一个人静静的话,我这就回房了。”
话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叶痕迅扣住她的手腕,顷刻间将她整个身子又拉得坐了回来,声音微沉,“你刚才说,只要她永远不会出现在晋王府,你就嫁给我,是不是真的?”
“啊哈哈哈……那个……先你还得有本事毁了我的那道赐婚圣旨不是吗?”百里长歌将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嘴角抽搐道:“忤逆圣旨可是砍头的大罪,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如何抉择。”
“倘若你愿嫁,忤逆圣旨又如何?”叶痕勾唇一笑。
“那我多划不来。”她翻了个白眼,“你忤逆圣旨一时爽,将我娶进门,我这享不到两天福就得跟着你一起被赐死,我太吃亏了!”
他再次笑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