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此时林玉润隐在那后门处,将那一屋子里的情形收进了眼底,孙绍棠那披头散,鼻青脸肿的样子是看了个一清二楚,林玉萍抖的瘦弱身子,隐在衣裳却隐隐得意的眼神,林玉淑那咬牙扭曲,透着畸形的快意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林玉润低垂了头,捂着胸口只觉那里空荡荡的,虽也算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却觉着怅然若失,心里面百般滋味,也不知从何说起!
“唉!”
她再看一眼林玉萍长叹了一口气,
“算来算去却是漏算了你,自家上赶着跳火坑,旁人又能奈何!”
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冽的晨间空气,
“走吧!”
林家出了这样的事儿,林夫人已是压不下了,林老爷那边已得了信儿,
“啪!”
暴怒的林老爷匆匆赶到后院,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第二掌却被上来挡的侯妈妈受了,
“你治的好家!管得好女儿!做的好亲戚!”
林夫人自知难辞其咎,生生受了巴掌,脸上立时起了清晰的手掌印,立在那里良久才深吸一口气道,
“老爷,妾身千错万错,您留待以后再作吧!眼下这事儿如何处置,却要老爷来作主了!”
林老爷骂道,
“孽障,做出这等不知羞的事儿,还想老子给她遮羞吗?一是送去那尼姑庵里,一辈子做姑子,二便是自家寻了根绳子,上吊全了名节!枉费我养她这些年,便当我没有这个女儿!”
跪在厅堂下的林玉萍身子一缩,肿胀的脸颊已是挤得眼成了一条缝,艰难的抬头看了看身边跪着的男子,却见他眉头也没有动一下,只呆呆看着地面,顿时心下一沉,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还有丝丝的腥味儿传来!
“为什么?此时此刻,表哥都不会上前说一句?若是他能主动担了责任,向爹爹求亲,爹爹再是怒也要咬牙答应的!”
“为什么?为什么?跟之前设想的不一样?难道……难道……因为我不是林玉润?他便要眼睁睁看着我被送入尼姑庵吗?”
想到这里林玉萍终是忍不住跪行向前,爬到了林老爷的面前,抱着腿儿哭道,
“爹爹!女儿与表哥是两情相悦,还求爹爹您成全女儿吧!”
林老爷一个窝心脚踹到了她胸口,
“你这个孽障,做出如此丑事,还敢来求情!你也不要去尼姑庵了,为父便亲自为你选了绳子,你自缢吧!”
“爹爹!爹爹!”
林玉萍只抱着林老爷双腿不放,哭得撕心裂肺,
“爹爹,爹爹!求爹爹可怜可怜女儿吧!”
外面林锡钺与她是一母同胞,也哭着过来跪在林老爷面前,
“爹爹!爹爹,孩儿求您,饶了姐姐这一遭吧!”
正在这时,那昏过去的孙夫人被小丫头扶到了堂上,
“母亲!”
孙绍棠见了立时挪了过去,却被孙夫人一耳光打在脸上,
“孽子!枉读圣贤书!枉为母多年含辛茹苦教导与你!真是我孙家不幸!我便是死后也无脸去见你死去的父亲!”
说罢恨恨瞪了儿子一眼,便被搀着到了林老爷面前,
“大姐姐、大姐夫,此事全因我儿而起,辛苦教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姐夫您真忍心让她一根绳子便去了性命吗?四姐儿不过才十五啊!即是我儿铸下大错,便要他来弥补……”
说罢,推开丫头,卟嗵一声跪倒在地,
“大姐姐、大姐夫,是我教子无方,二妹妹便在这里与你们陪罪!只求你们念在两个孩子幼小,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允了这门亲事,让佑陵娶了四姐儿,一生一世尊她重她,决不负她,若有违背,不用你们,便是我也不能放过他!”
林夫人听了忙流着泪过来搀起孙夫人,转过脸来哀求道,
“老爷!”
林老爷冷哼一声却把脸撇到一边,林夫人过来便跪,
“老爷,我也求你了,四姐儿从小生母早亡,又自来体弱,薛姨娘死后,老爷将她交在我手上,是我管教不严,要打要罚也是妾身该得,只求老爷看在她那可怜的生母面上,允了这门亲事,给她一个活路吧!”
“爹爹!爹爹!”
厅堂里哀求声一片,林老爷却转身只冷冷盯着不一言的孙绍棠,孙夫人见了忙去拉了儿子过来跪下,见儿子不言不语,不由暗暗掐着他胳膊,只到把那长长的指甲陷进了衣服里,隐隐有血红透出来,孙绍棠才缓缓跪行而来,在林玉萍身边停下,低头一字一句道,
“姨父,我孙……绍……棠……定……不……负……林……玉……萍,一生一世尊她重她,决不负她!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