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又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我所做的一切，手上沾满的鲜血，铺天盖地的谩骂，全是为他人做嫁衣。
醒来的是魏秀娥。
我娘再也醒不过来了。
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12
从那天之后我就病了。
太医来把脉，说是体内积的毒，怒火攻心导致作。我估摸着自己在丹房待久了，体弱，又吸了那么多毒气进去。
时不时感到心脏疼痛就是身体给我的预警。
这是我的报应。
我认命了，不再幻想着自己能好起来，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或者看着书呆。
最常陪着我的人是魏九。
魏秀娥被魏九拦着，没让她进来我屋里过。
也许是她知道了什么，某一天之后她便突然消失了。
病来如山倒，我整天都没什么精神，只有魏九带来的糕点能让我欢喜一会儿。我吃，他就在一旁看着，我怕他抢还偷摸护着，被他现后气得在我头上敲了个包。
后来他带两份糕点，和我一起吃。
我看着他被糕点腻到扭曲的脸色，笑得锤床。
春去秋来，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
我整日整日做着朦胧扭曲的梦，一会儿是我娘举着锅铲站在楼上，喊我回家吃饭；一会儿是无数血红的人影在巨大的丹炉里尖叫挣扎；一会儿是魏九坐在床边看着我，眉眼低垂，身后是跳动的烛火。
某个安静的初冬，我从梦中醒来，微微扭头就看到了身边的魏九。
他好似瘦了些，头也长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
我感觉有了些力气，自己坐了起来，扭头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魏九。」我低声叫他，一双粗糙的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是他无声的回应，「我想出去走走。」
他答应了，拿来厚厚的披风裹着我，背着我朝门外走去。
府里还是老样子，花园里树木都枯萎了，魏九背着我走在路上，没有目的，没有终点，仿佛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一样。
一点晶莹落在鼻尖。
我抬头一看，竟是下雪了，捧了一点给魏九看，那一点小雪花很快就化了，魏九只看到我苍白掌心的一点水迹。
「下雪了。」我悄声在他耳边说，「魏九，我感觉我也要走了。」
他背着我的手紧了紧，什么都没说。
「以前还觉得你这人怪讨厌的，整天假惺惺的。」我撇着嘴，「你还动不动威胁我，掐我脖子。」
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我抱着魏九的脖子，将头搭在他的脸旁。
「现在想想你也没那么讨厌。」我嘀咕道，声音越来越低。
黑暗拉扯着我，向下坠去，我有点困倦了，想好好睡一觉。
「其实我还有点怪……怪喜欢你的。」
思维沉沉被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彻底坠入黑暗的那一瞬，我感觉到额头温热的触碰。
还有魏九的声音。
「睡吧。」
13
刺耳的闹铃响起，我迷迷糊糊从被子里爬出来，关了闹钟，穿衣下地洗漱。
我妈在厨房滋啦滋啦做饭，煎鸡蛋的味道焦香勾人。
我叼着牙刷啪嗒啪嗒过去，抱着我妈的胳膊含含糊糊给她讲我做的梦。
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昏聩无能，沉迷炼丹的皇帝，倒霉蛋的穿越者母女俩，无数鲜血淋漓，走错路做错事的女儿，一个费尽心思抢回身体的女人。
还有一个背着我走在风雪里的男子。
他最后落在额头的吻，像是冬夜燃烧的旧梦。
作者：元上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