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院子里生的尴尬历历在目,嬷嬷以为段妈妈是来问罪的,于是急着解释:“段妈妈,上回院里的事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去,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段妈妈无语地摆了摆手:“谁问你这个,我是想问昨儿个世子妃可有点了一夜的灯?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有在屋里伺候么?她有没有让你们帮着写什么?”
院里知道柳明月被责罚的没几个,嬷嬷没听明白段妈妈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世子妃从不让我们在跟前伺候,昨夜两个大姑娘和往常一样夜里轮值,主子屋里的灯倒是亮了一夜。”嬷嬷将院子里的情形如实说了。
“你下去吧。”段妈妈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就让嬷嬷退下去做自己的事。
段妈妈回侯夫人的院子,将打听来的消息如实说了,心想书应当是世子妃自己抄的。
得知柳明月通宵达旦,侯夫人才放下疑心,对这次的惩处才算彻底心满意足。侯夫人哪里晓得,实际上昨晚柳明月屋里点着灯,本就是为了糊弄她的障眼法。
什么彻夜不眠,什么通宵达旦,通通是假的,只是为了在侯夫人面前蒙混过关做的把戏。
再过半月就将入秋,京城的初秋仍旧有夏日的热,柳明月屋里须得放冰盆纳凉。此刻身着纱衣的女子歪在软榻上,看着新买的话本好不恣意自在。
“亏夫人能想到直接找外头的人代为抄写,不然十遍下来您的手就算不断也要难受几日。”花生巴拉巴拉抱怨着侯夫人惯会为难自家主子。
柳明月但笑不语,花生倘若知道那十遍女戒是谁抄写的,怕是要惊掉下巴。
而冷宫这边,确定药方没问题后,容玉儿就开始遵照白子玉的医嘱喝药。
才第一日服药,容玉儿就觉身体生微妙变化,变化细微,但对于一个沉疴已久的人而言,往好了展的变化十分明显。
她的身体在中毒之后日渐消瘦,乃至瘦成皮包骨,还觉得身上沉重异常。
这种感觉与寻常病痛不一样,甚至显得有些不足为道,但这样冗长好似没有尽头的疲倦感,让人常常打不起精神,不可谓不辛苦。
池鸿渊练剑回回屋,推开门就看见母亲坐在桌案便,盯着桌上的药碗出神,呼吸一滞。
“母妃?”池鸿渊将佩剑挂在墙上,快步走到容玉儿身边,“是药有什么问题?”
池鸿渊懊恼自己不够谨慎,就算几位大夫都说药方没问题,也应该在药熬好之后先找人试一试,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再给母妃服下才是。
容玉儿神色欣喜地看向池鸿渊:“渊儿,那位白神医,果真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本事。”
她站起身在儿子面前走了一圈,脚步轻盈,没有一丝颓靡,就连精神看起来都好多了。
“不过是头一日服药,本宫居然觉得身体好了些,不似从前那样只是坐着都觉得累。”
容玉儿只注意到自己身上生的变化,不知就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了力气。
池鸿渊眼神闪烁,本来晦暗的眼底一点点亮起来:“母妃看起来果真是好了许多,看来白神医的药方药效斐然,解去您体内的毒指日可待!”
未得白子玉的诊治之前,容玉儿为不瘦得太快,每日都逼自己大量进食。
在池鸿渊的打点下,容玉儿才得以在冷宫内吃上大鱼大肉,还有数之不尽的名贵药材勉强补身体的亏空,尽管如此还是杯水车薪。
开始服用白子玉开的药方后,再佐以好的饭菜,连续吃了七八日下来,状态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娘娘,奴婢这几日在您跟前伺候,怎么觉得您的衣带比从前紧了,就连脸上,似乎也长了些肉,是奴婢眼花了么?”
容玉儿身边的贴身婢女丈量着容玉儿的腰身,比着主子的腰身确实圆了些。
但是主子的病她是知道的,这么些年无论九殿下怎么费心也不见好。
婢女不知道容玉儿服药一事,容玉儿听她这么说,笑了笑道:“兴许是近来胃口好,总算是吃胖了些,长了些肉。”
容玉儿站在陈旧的穿衣镜前,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照出的自己的状态。
白子玉果真不负神医之名,所开的药方居然这么快就能见效,这是容玉儿所没想到的。如今白子玉与她孩儿只是合作关系,倘若……
“母妃。”池鸿渊从外回来,同容玉儿打过招呼后看向她身侧的婢女,“明月姑姑。”
“奴婢先告退。”明月机敏,不等主子开口,就自行退了下去。
池鸿渊看出母妃比从前骨瘦如柴的模样好了不少,为其感到开心:“看着母妃渐渐好起来,儿臣为母亲感到高兴。”
“看来只需一个月就能将本宫体内的毒解去,白神医说的不是大话。”容玉儿凑近镜子,看到自己脸上难得有了血色,心下哪里能不激动?
池鸿渊点点头,既然药已经起效,他也该兑现承诺。
早在容玉儿第一日服药,池鸿渊就开始在边关部署,如今那边安排地差不多。
是夜。
几声乌鸦的鸣叫划破夜空,在冷宫周围巡逻的宫人被吓得头皮麻。
“冷宫这地方真是晦气,整日乌鸦盘旋,阴森森的,可怖得很。”
巡逻的宫人害怕地靠在一起,快步从冷宫附近离开,冷宫这地方,因没什么人气,比宫里其他地方森冷,更显得鬼气森森。
“我们快些走吧,别乱说话。”有胆小的宫人担心说话招惹到什么,脚下走得飞快。
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落在陈旧的窗柩上,池鸿渊解下绑在乌鸦腿上的纸条展开,纸条上写着当日的年月,除此之外,并无别的。
这是池鸿渊独创的暗语,只有他与身边的心腹懂得如何解读。
纸条上以简短的暗号记录所要传达的消息,边关那边一切如常,周军远一行人还未行军抵达边关,倒是池鸿渊的人先一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