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玉说着收回了手,他心里门清,如果池鸿渊没极尽所能遏制废后体内的毒,他们也就不会有今日见面这一机会了。
母子二人出宫,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而来,池鸿渊更是对白子玉抱着怀疑的态度,不想他只是把了脉,就看出母妃身体问题所在。
而且说的全对。
母子二人眼前具是一亮,心底重新燃起希望。
“白神医果然医术精湛,你说得分毫不差,我的身子之所以瘦成这样,是因为中了毒的缘故,不知神医可有办法将这毒解去?”
容玉儿眼神明亮,对待白子玉的态度不再是干巴巴的客套,看向他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尊敬,只是把脉就可知她体内有奇毒,可见此人医术确实了得。
“毒在娘娘的体内多日,要彻底将其解去非一日之功,需要一段时间清除毒性,在下先坐开药方,娘娘需早晚各服一帖,十五日后再探脉象,以便重新调整药方。”
别看白子玉年纪小,实则在江湖上行医多年,说完话打开药匣子,拿出炭制成的笔迅写下一张方子,如此一来不用等磨墨再写,很是便利。
“完全将毒解去需要多久。”池鸿渊思路清晰,迅抓住白子玉话中要点。
此人确实有些本事,但池鸿渊不得不提防这两人会不会耍阴招,故意拖延治疗时间。
“解毒只需一个月,但娘娘受此毒所苦甚久,后续还需要调养身体一段时间。”
白子玉写完药方,共写了两份,一份递给池鸿渊,另一份则自己收起来。
“还有一件事在下需要提醒娘娘与殿下,毒在娘娘体内停滞有数年之久,对人的寿数必定有影响,所以就算后续身体调养好了,娘娘与殿下也需珍惜时日。”
此话一出,池鸿渊瞳孔微缩,眼底的情绪浮浮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相较儿子阴沉地可怕的脸色,容玉儿除去听白子玉解释时那一瞬有些惊愕,很快就冷静下来:“我明白了,多谢白神医,能够再多撑个几年,我也心满意足。”
世人多贪生怕死,容玉儿之所以看开,不是因为不想久活,仅仅是因为剩下的时间足够她做想做的事,她就满足了。如果可以,谁又不想活得久一些?
“殿下,药方里所写的药,每一味都不能用其他药代替,每日需要严格早晚服用……”
白子玉话未说完,就瞥见那张可怜的药方子已经在池鸿渊的手里被捏成了碎片。
是的,捏。
白子玉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的手劲是有多大?不过看来也是,他的身量本来也壮硕。
柳明月眼尖,紧接着拿了纸笔给白子玉,让他重新写一张方子。
“你的眼力见倒是快。”白子玉接过纸笔戏谑道,柳明月与其相视一笑,继续站到一边。池鸿渊注意着两人的互动,双唇抿了抿。
这两人亲近如多年好友,但白子玉应当与柳随风的恩怨并无瓜葛。之所以帮忙,不是因为白子玉恨周军远,而是出于柳随风的缘故。
白子玉快写下药方,这会没有直接给池鸿渊,而是递给柳明月。
柳明月意会,将方子接过去,双手奉着转交给池鸿渊:“九殿下,周军远位高权重,在朝中颇得人心,要取其性命不易,要做就得细细绸缪。”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池鸿渊,她的言下之意,是想池鸿渊做得隐蔽一些,别让人拿住把柄,她不想在旁人看来,周军远之死有任何可疑之处。
“柳公子是想我实现部署,无形之中将他的性命断送在边关。”
男子面无表情地将柳明月没说出口的想法说了出来,柳明月一怔,但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合作条件。
“是,在下想要殿下等娘娘的毒解了之后,立刻杀死周军远。”
这一句话,柳明月说得掷地有声,要不是不想自己手上沾那个人的血,也担心会牵连到自己的母亲,柳明月更想手刃仇敌。
容玉儿想再问白子玉自己的病情,冷不丁听见柳明月与池鸿渊说的话,怔然地看向柳明月,才知道儿子如何能得白神医相助,原来是他们之间有合作。
让容玉儿感到意外的是柳明月,妇人惊诧地看向她:“你想要周军远死?”
听容玉儿的语气,显然其与周军远之间有什么渊源,柳明月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些惊疑不定,周军远和容家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柳明月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是,此乃草民与殿下达成的交易。”
说罢柳明月内心有些忐忑,她起先只想到与池鸿渊之间的合作关系,没有想过周军远与容家是否有什么来往。
若是废后不想周军远死,事情可就有些难办。
“呵,天底下还有如此凑巧的事,天底下除我外,还有想杀周军远的人在。”
此话一出,三人皆愣了愣,柳明月下意识看了池鸿渊一眼,见他也有些茫然。看来这里头藏着不为人知的密辛,而这件事,池鸿渊也不知情。
柳明月上一世活得糊涂,所知的事其实不多,废后与周军远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柳明月更是不得而知,也没有那个聪明才智想到。
“母妃?怎么回事?”池鸿渊意思到这些年来,母妃有什么事瞒着他。
容玉儿端坐在交椅上,神情微冷,身上隐隐有当年为中宫娘娘的气势。妇人目光落在手腕上裂开一到痕的手镯上,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当年容府满门72口人丧命,与周军远可脱不了干系,当年他是父亲身边的左膀右臂,父亲对其青睐有加,不想他竟然恩将仇报!贱人!”
容玉儿声音冷若寒霜,柳明月几人只听她的描述,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柳明月听废后说起陈年往事,手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军远为人卑鄙她不是不知,但没想到这里头还搅和着容家的恩怨。周府能够走到今日,周军远脚下不知踩着多少人的鲜血,卑鄙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