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烂的腐肉被快割下,孟揽月下手狠且快。李军医辅助上药,空气中除却那腥臭之气,还多了天香的味道。
两种气味儿叠加,更是让人作呕不已。
太山很魁梧,身上的衣服被刀子割开,湿哒哒的沾着溃烂的皮肉以及脓液,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他的健壮。可以看得出,这个太山有着极好的身体,兴许也有着极好的武艺。
但这般强健的身体如今都成了这幅模样,可想这毒有多凶残霸道。
或许是感受到了疼痛,昏迷的太山出断断续续的哼声。
胡桑听到了,立即转过身来半跪在地上,“太山,你听得到我说话么?你一定要坚持住,三哥还在等着你回去呢。银甲军也在等着你,你的兄弟们盼着你回去。”
胡桑的语气焦急且殷切,和他以往的模样大相径庭。孟揽月也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太山应当是那三王的得力干将,也是胡桑的好友。
收回视线时,余光瞥到远处的人,孟揽月随即看过去,只见白无夜以及他的人都站在那儿,距离这里远远地。
再看白无夜,他单手负后站在那儿,面上一片沉静,压势浓厚。不过,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但也很明显的他在刻意的避开这边令人作呕的空气,所以才躲得远远的。
几不可微的撇嘴,果然什么主子什么下人,白无夜吹毛求疵,他的护卫跟他一个德行。
这边的气味儿的确是不好闻,但也不至于躲那么远。
太山浑身上下大部分溃烂,孟揽月手上度快,眨眼间处理到了他的双腿。
李军医随着敷药,动作亦是不慢。
这毒沾之便会传染,无论是胡桑还是另外两个小学徒都没有伸手碰触太山。唯独孟揽月与李军医二人没有任何防护的上手,一时之间也是不由让人几分敬佩。
“这里太过简陋,还是应该把他抬回大营。杜先生的解药的确能解他身上的毒,可是他亏损太过严重,需要其他的治疗。”将太山脚上的腐肉刮下来,孟揽月扔了那不能再用的小弯刀,一边看向胡桑。
闻言,胡桑便看向站在远处的白无夜,“王爷,眼下可是时候?”
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远山的方向,白无夜微微摇头,“再等等。”
胡桑深吸口气,“太山情形如何?这毒解了是不是就能保住他的性命了?”
“性命能保,但亏损太过严重的后果就是,以后如同废人。看他这般强壮,想来武艺非凡。若他醒来后现自己将手无缚鸡之力,想来无法接受。”孟揽月看着全身敷满药的太山,即便他这幅样子,也依旧很健壮魁梧。
“太统领乃草流城第一武将,与禁军统领盖震州,西疆大将韩修,南周大将屠善齐名。如此人物,自是生的魁梧健壮。”白无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更没什么温度,听起来就凉飕飕,让人不禁的竖起汗毛支起耳朵,不敢溜号。
对于这个世界,孟揽月的确不了解。如今白无夜这么一说,她倒是明白了些。这些人物有几个她都在流香那里听到过,再和白无夜所说的一一对上号,她也没那么迷糊了。
微微点头,但是下一刻却忽然顿住,白无夜的后一句话不对劲儿。
抬眼看向他,孟揽月不受控制的皱眉头,他在嘲讽她。
“多谢王爷解惑,若不是王爷解说,我还真有些迷糊。不过听王爷的声音似乎身体不太舒服,若是信得过,王爷还是抓一味草药吃吃的好。”孟揽月声线平稳,由此可见她与白无夜对话也内心平静,并不忐忑。
看着她,白无夜缓缓的扬眉。
“什么草药?”白无夜没问,胡桑倒是问了。
孟揽月眸如静水,“路路通。”
胡桑迷糊,那是什么?
话落,孟揽月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走到一边借着小学徒倒的水洗手,然后又拿出祛毒的解药抹在手上,以防被传染。
“李军医,这路路通有何效用?”那边白无夜不问,胡桑却是刨根问底,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他相信白无夜也定然不知道。
一向严肃的李军医鲜少的面上几分为难,看了一眼远处的白无夜,他低声道:“路路通祛风活络利水,但主治的还是妇人奶水缺乏,也就是民间所说的下奶之用。”
掩饰不住的笑意从胡桑的眼睛里溢出,看了一眼白无夜,他更是笑出了声音。
白无夜在等什么,很快就有了答案。山下依稀的有狗吠的声音传来,此起彼伏,听起来数量不少。
狗?那大周的高卫养狗,还有护卫被狗咬过,那些狗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有狗出现,那么说明高卫就在这里?
如此凶残的人,孟揽月也不由得几分好奇,在这个野蛮的世界里,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此心狠手辣,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这戏倒是好看,王爷又为高斐与高卫创造了相见的机会,可喜可贺。”胡桑听到了狗叫便笑了,真是好事。
依旧站在远处躲避那刺鼻气味儿的白无夜面色平静,见到了他想见到的场面,他的情绪仍没什么起伏。
“走吧,希望他们此次相见愉快。”转身离开,劲装的衣角随着他走动时在拂动,恍若流水泛光。
他的护卫亦是跟随离开,没留下一人。这边,胡桑摇摇头,然后挥手要属于草流城的护卫抬人。
可怜几个护卫身上还有伤,却也不得不动手将太山抬起来,快离开山巅。
“看来,真的应该给五王吃些路路通。”与孟揽月同行,胡桑小声道。
弯起唇角,孟揽月看了他一眼,“若真给他吃了,奶水灌进脑子里,他更拎不清。”
转过脸来看着孟揽月,下一刻胡桑不禁拱手,“孟大夫此话有理。”
“不敢在胡公子面前班门弄斧。”孟揽月微微颌,她相信胡桑肯定在心里无数次诅咒过白无夜了。那样的人,不会有人喜欢。
“孟大夫别客气,日后唤我胡桑便可。”胡桑更加有礼的拱手作揖,谦逊了得。
“不敢直呼大名,按照我的习惯,唤一声老胡倒是有勇气。”人人都尊称一声公子,她若直呼大名,不知得引来什么风言风语。
“全凭孟大夫心意。”胡桑没什么意见,而且那一直藏于眼中的试探亦消失不见。没什么可试探的,孟揽月就是孟揽月,传言听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