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巡逻兵的大腿被捕兽夹所伤,锋利的齿正好刺进了他的大血管,血流如注。
那捕兽夹很大,孟揽月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捕兽夹,即便在电视里她也没见过。
医帐里的人根本掰不开那捕兽夹,几个身强体壮的兵士合力,另几个人按住那受伤的巡逻兵,他们各个使出了大力气,才把那捕兽夹掰开。
两国兵马较量,阴谋阳谋用尽,这个孟揽月可以理解。只是,连捕兽夹这种低级的东西都用上了,让她颇为惊奇。
不知道还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让她大开眼界。
捕兽夹被拿下来,那巡逻兵血肉模糊的腿也露了出来,小学徒赶紧上前手脚麻利的把他的裤子剪开,俨然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小孟,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处理?”杜先生的两只衣袖都挽的高高的,一般时候他在这里都是亲自动手。只是,现在他很想看看孟揽月是如何处理的。
看了他一眼,孟揽月抬手将衣袖挽起来,然后便直接走到了工具匣旁。
她会在这里,但凡进来的人都很惊奇,她是谁大家都知道,显然其他人的惊奇也是带着鄙视的。
只是碍于杜先生在这里,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罢了。
孟揽月的处理手法和这里的军医完全不一样,他们会更加保守小心,而孟揽月处理起来则显得胆大妄为很多。乍一看,她更像是在割肉。
小学徒打下手,提前给那巡逻兵用了吸入式的麻药,他眼下已经没有知觉了。
“这手法虽然有些危险,但是效果却也快,已经不流血了。”杜先生站在一边看着,一边道。
“那不知杜先生第一步会怎样处理?”孟揽月沉着于手中的事,但是杜先生的话她却听得到。
“会先给他吃止血丸。”杜先生捋着胡须,一边笑道。
几不可微的挑眉,孟揽月不觉得吃药的度会有多快,说不定待得挥药效时,人就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
“这止血丸是我调配出来的,效果较之寻常的止血丸要快得多。”似乎知道孟揽月心里怎么想,杜先生继续道。
微微点头,孟揽月算是了解了,但心里还是有不信。吃进去的东西,效果定然不会那般快。
里外缝合,孟揽月的缝合手法十分好,不似这军营里的军医缝合时手艺那般粗糙。
杜先生站在一边看着也不禁缓缓点头,孟揽月的手法证明她经验丰富,并非一朝一夕。
尽管她的来历和眼下的她有诸多不合理,但杜先生俨然并不在意,秘密,每个人都有。
缝合好了伤口,孟揽月便退开了,小学徒手脚麻利的给包扎上。
洗掉双手上的血,孟揽月扫了一眼不远处,那些一直留在这里的兵士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儿盯着她,一个个恨不得拥有透视功能,穿透她看个清楚。
扫了一眼,孟揽月恍若未见。就在这时,杜先生将一个瓷瓶递给她,一边笑道:“看看这止血丸。”
接过来,孟揽月直接打开盖子,独特的药味儿飘出来,很好闻。
“这是我改良多次的成果,药效很快。”研究药物,杜先生很沉迷。
“其实对这些草药我并不是很了解,一些珍稀的草药我记得,但是一般的也就是看看罢了,根本不会记在脑子里。药理博大精深,我就是个初学者。”通过这药味儿,孟揽月闻不出来太多,只能分辨出其中一两味药罢了。
“熟识药性并非一朝一夕,时间有很多,你可以慢慢钻研。这几本书也是我所写,无事时你可以看看。”转身,杜先生又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三本黄的书来,很明显手工钉制的痕迹。
接过来,孟揽月抬眼看向杜先生,她此时才觉,杜先生不只是和她讨教医术那么简单。
“先生心血之作,为何要送给我?”在这个时代,一般的东西都是不能外传的吧。
孟揽月问出此话,四周的人亦是瞧着杜先生,同样不解。
无声的叹口气,杜先生看向那些人,“无事你们都离开吧。”
互相看了看,众人没有说什么,6续的离开。
医帐里的小学徒也各自端着染血的水盆离开,杜先生在这军营里的地位,绝非看到的那般简单。
日落西山,营地里燃起了火把,各处照着,阴暗的角落并不多。所以,任何人想藏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拿着那三本书以及一瓶止血丸,孟揽月朝着后山的方向走。
穿过各个偌大的军帐,不时的有巡逻兵从一旁走过,不过她都俨然一副看不到的模样。
杜先生将自己的心血送给她,目的很单纯,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毕生精华变成废纸,随着他百年之后也跟着入了土。
在这西疆,在这大军之中,军医寥寥数人,小学徒亦是天资不够,即便他手把手的教,教上个十年二十年也只是个普通大夫罢了。
很巧的,这个时候孟揽月出现了,观察了她几日,杜先生很是满意。于是乎,他什么都不要,就把这心血给了她,而且还告诉她,不懂的可以随时去问他。
孟揽月很受宠若惊,她实在是没想到在这里会有这样的境遇。来到这里两三个月了,以为会一直坐牢的,真是遇到贵人了。
弯起唇角,孟揽月自是开心,总算不用再在那破帐篷里闷着了。
“看来王爷是不打算把那女人接回中州了,要是一直待在这营地里,韩将军很为难啊。”蓦地,一道闲谈的声音传进了耳朵,孟揽月随即停下了脚步。
“韩将军的确为难,他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所以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她自生自灭。谁想到现在和杜先生来往甚密,还懂医,这下子韩将军更不知该怎么办了。”另一人说道。
“你说,杜先生会不会被迷惑了?”另一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却用着很微妙的语气。
“杜先生德高望重,不会的。但谁想到那女人那么漂亮,谁要娶了她,得累死在床上。”另一个人嘴里出啧啧的声音,很是赞叹。
“娶那种女人得有一颗战马一样的心脏和牛皮一样厚的脸皮,否则一顶顶绿帽子戴上来,不气死也羞死了。”另一人轻嗤,满是鄙视看不起。
话落,俩人笑起来,之后那笑声就走远了。
站在帐篷间的阴影中,孟揽月无声的叹口气,这种话,大概她要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