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险些一个踉跄,
摁着额角狂奔的青筋,
忍无可忍道:“……滚蛋。”
“上一秒还叫人家弟弟,现在就让人家滚蛋,”
贺止休低头飞摆弄手机,拇指飞快扫过键盘,似乎在输入什么,等结束后才抬起眼,一本正经道:
“太没良心了哥哥,亏我还把你生日设成了锁屏密码。”
谈恋爱时把对象生日设为密码这事几乎是老俗套的情节了,但路炀没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罕见地没反应过来,隔了会儿才说:“你设那个干什么?”
“以防万一你想查我手机,随时随地都能打开。”
贺止休咔擦一声锁屏,揣入兜中,边说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路炀,“我们a德满分的人一般都这样,听见了吗Beta。”
路炀懒得搭理他,随口回呛:“a德满分的人不会当着男朋友的面主动给人二维码。”
“……一朝失足成千古恨,”
贺止休喃喃:“幸好我还没同意,要不我这就拒了吧。”
路炀终于回头,罕见愕然道:“你还没同意?”
“这不是得经过你允许么,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是让他扫,而不是我扫他?”贺止休得意地一扬眉峰:“知道我们a德满分的人有多满分了么?”
“……”没完没了了还。
路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顷刻后不知怎的居然忍俊不禁,勾着唇角瞟他:“少自卖自夸。”
“我明明是陈述事实,”贺止休一本正经道。
路炀彻底懒得搭理这货。
结果刚拐入一侧无人的行人道,手就被人牵住,滚烫的五指挤入指缝,拽着他不由分说地揣入裤兜。
“下次出门咱俩至少得有一个换外套,怎么会这么冰,”贺止休拧着眉有些后悔:“早知道要下来,就给你套暖宝宝了。”
路炀挣了两下,没挣动,况且掌心滚烫,确实太舒服了。
他垂眸极轻地眨了下眼,到底还是放弃。
“好像没电了,”顷刻后路炀说:“你回去冲冲。”
贺止休揉了揉掌心的手,挑着唇:“好。”
广袤天穹阴云密布,长风拂过旷野,朝天际盘旋而去。
青绿鹦鹉自天际而来,寒风将它们翅膀吹得微微晃动,羽毛脱落,又被风卷去相反的方向,直至消失在远方。
细微雷鸣震颤,艳阳不知藏去了何方。
门卫室前,路炀站在门外,仰头看天,一枚枯叶却在此刻飘落而下,路炀下意识伸手拈住。
“怎么了?”贺止休拎着大兜小兜踏出门卫室,见状不由问道。
路炀回过神,随手把枯叶丟回风里,接过奶茶拎着:“没事,走吧。”
贺止休贴近他:“真的?”
出乎意料的是路炀没让他滚,而是沉吟几秒,他忽然仰起头,冲着空气轻轻哈了一口透明雾气,浅声道:
“就是在想,冬天来了。”
天地冰冻,枝叶枯败。
寒意于无声中降临;
而万物在沉睡中分离。
冬天来了。!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江浔摇摇头:“没有,可能就是有点累了……我们回家吧。”
应中面积广袤,宿舍楼与校正门好巧不巧,各自位于校区两端;
徒步过去几乎要穿过整片教学楼与行政楼,一个大操场与篮球场,乃至于半个小操场。
江浔家里距离学校并不算远,因此与路炀不同,过去一年多中,除非学校强制性不让走,否则他没有一次周末是留校的。
此刻拽着行李箱徒穿操场与教学楼,他才恍然觉,原来没人的学校可以这么这么安静。
——安静到他如何试图转移注意力,拼命压制回忆,也依然无法阻止那些被他在来时路上全力封锁进盒中的声音冲破层层自以为坚固、实则脆弱不堪的枷锁。
所有回忆循着僵硬的脚步,犹如走马灯般,缭绕回荡在耳中。
“——江浔,我考中了!”
a1pha咋咋呼呼的声音穿过飘窗,恼人地划破半年前暑假第一天的清晨。